蓝莉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有费岂昂主动找上自己的一天。
当她走进病房,看见抱着本书,在床上撑着脑袋晃着小腿悠哉悠哉的唐朵时,只觉陌生。
“她还记得多少关于我的事?”望着费岂昂,其实她想问的,是唐朵还记不记得她与他的那段,如若是记得,那今日三人相见的这种局面,不会嫌太滑稽么。本该是她与费岂昂纠缠不清,现在却成了唐朵与他两情相悦,这种事,该不该算成闺蜜突袭上位呢,真好笑。
费岂昂淡淡地看她一眼,“你希望呢。”
终于发现门口站了两个人,唐朵倏地抬起头来,然后露出一片喜色。
“莉莉你来了。”光脚蹦下床,快步走到蓝莉身边,亲昵地牵起她的手。“你怎么就那么忙啊,我都生病了也不说来看我。”嘴巴撅得老高,一面拉着蓝莉向大床走去,一面絮叨个不停。
其实这么久没见,再见时就这般亲近,说不觉得尴尬是骗人的。看着唐朵开心不已的表情,一时之间她竟找不出可以热络谈论的话题,就只能小心应承着。
“才几天没见,你怎么瘦成这样。”唐朵仔细打量着蓝莉,浑身上下一摸就是一把骨头的。
蓝莉怔了怔,已经三个多月没有见过了。不自觉地悄悄转头看向费岂昂,他紧抿着唇,不见情绪的目光飘向窗外。
不理会唐朵的话,蓝莉坐下后开始细细观察唐朵,“都好了吗?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她是想微笑的,可好不容易才牵起的嘴角无论如何都到不了温暖的弧度,当她看着唐朵时,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那种感觉,萦萦绕绕的,说也说不明。
“我也不知道……”她也很想快快出院,这里每天都闷闷的,来看她的人其实有很多,但费岂昂不会让他们逗留太久,她每日见的最多的,就是他那张就快要看到胃里反酸的俊脸。想想看,连爸妈来看她都有严格的时间限制,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自上次在酒吧里与唐朵彻底决裂之后,蓝莉曾痛苦后悔过。从小到大,她虽然朋友很多,但也只是玩乐时候的搭子罢了,要说真的遇到事情,能掏心掏肺的人也只有唐朵,这一点,她很清楚,只是那日,不愿承认而已。
那段时间,她的神经一度崩溃,有时觉得,费岂昂对自己并不是没有感觉的,如若不然,又怎么会将她安置在那样豪华的别墅里,还有慈爱的阿姨细心照顾着。有时却又觉得,他放自己在那么空旷的屋子了,就是想她自生自灭的,不然,他怎么许久也不来。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日,日复一日地宽慰自己,明天,明天他就会来。
直到她故意失足从楼梯上滚落下来,结束了宝宝的生命,她趴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抽搐,那一刻的感觉如此清晰凛冽,怕是永远也忘不掉的。后悔,害怕,无助,绝望,那么多种黑暗的情感同时吞噬着她,直至不省人事。
只是不曾想过还会醒来的,怎么没有一同去了呢,这世上,果然就是坏人往往长命百岁的。死里逃生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唐朵,包括那一回喝到胃出血住了院,她怎么会没有感觉,谁才是真心待自己好的人,往往一件极微小的事,就可以辨别了,更何况她们还是这样多少年形影不离的关系。只不过是后来,愈发觉得不安了。
就好像,越是在意看重的人,越不想让她失望,越是想着,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对方看。从小到大,她跟唐朵就是完全不在一条轨迹上拼搏的人。她是一心想走星途的,很早便下定了决心,而唐朵,是为了能够配得上肖驰,拼命努力学习的人。
从十岁开始,就是她罩着唐朵的。这种关系,从认识费岂昂以后便一点点转变了,自己成了她们小圈子里的弱势,是不是自己太极端了,蓝莉想不清楚。只知道,她很怕很怕,唐朵会瞧不起自己,尽管,也许她并没有这样想。可是想法一旦植入脑海,便是日复一日的根深蒂固,到最后,成了结了痂也不肯消散的疤。
“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气急败坏的质问声打断了蓝莉的思索,她抬起头,正见唐朵可怜兮兮地看着费岂昂,无奈无助,又平添了几分无理取闹的感觉。
只是让她讶异的,并不是唐朵清醒后的转变,而是丝毫不见愠色的费岂昂。他悠闲地倚在墙边,飘忽窗外的目光落定在唐朵身上,依旧是不徐不疾的淡然语气,“不要跟我谈条件。”
那日她央着他找蓝莉来,正巧护士来给她打点滴,两只手上的针孔始终都是旧的还没去,新的就已来,加上闷闷的心情不好,竟不知天高地厚地耍起小脾气来,说什么也不同意再给她扎针了。后来还是费岂昂凉凉地瞪着她警告说,就随意好了,你不想出院谁都没有办法。她就顿悟的抓住了护士的胳膊,还不着边地问人家,把明天后天大后天的也一并打了好不好。惹得护士小姐想笑又不敢笑的。
但是好处总也是有的,就比如费岂昂给她找来蓝莉这件事,这么一个小甜枣就让她把昨天的不愉快通通忘记了。想到这里,唐朵就识趣的噤了声,然后白了他一眼,便转头看着蓝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