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1 / 2)

第37章第37章

半响,回答他的,除去沉默,还是她的沉默。“哦!”

他忽然仿佛醒悟。

“我竟忘了!你不能说话!那么我来一句句问你,你只需点头,或是摇头。如此,于你应当不算难事吧?”说完,也不待她回应,他接道:“婚礼那日,我引着你,将入行宫大门,你却转面去望崔重晏!”“你临入内,再去望他,是要与他确认他应了你的事,是不是?”

“我要你向我如实地说!不许有半点隐瞒!"问完,他又如此道了一句,语气极是霸道。

李霓裳慢慢点了一下头。

他看她一眼。

“我如今才领悟,瑟瑟此人何等奸恶。那夜她来见我,自然不会与我讲真话,但若全是假的,自也不能引我上当。她真假半掺,讲你的命是大长公主所救,又是她将你抚养长大。此话想必是真。如今你却违逆了她,不但屡次提醒我,还使崔重晏替你做了那些事。为何?”“你是不愿欠我人情,意欲报答我将你从天生城救出的恩?”

他说话之时,李霓裳又垂了双眸,听到他发问完毕,点了一下头,接着,又轻摇了一下。

他看一眼近旁,抬臂拖来摆在几上的那口妆奁匣,哗地开盖,从一堆粉黛面脂里寻出眉黛,塞在她的手里。李霓裳迫不得已,几乎是在他逼视般的注目下,在近旁的几面之上凌乱写了句话。

他扫一眼,仿佛有些意外,目光在她面上停了一停,淡淡道:“总算李家还有一个能看见黎民黔首的人,我还以为,上下里外全都瞎了眼!”

他说这话,显是想到了某些久远之前的旧事,神情里闪过一丝恨恶之色。

李霓裳自也明白他的所指,面红耳赤,含愧再次低下了头,如此情态,落入他眼,他仿佛也意识到自己方才在她面前的言语不妥,顿了一顿,道:“罢了,不说这个了。”他沉默了下去。李霓裳继续等待,总觉他不会如此快便结束这一番的盘问,然而久等不见他开口,终于,忍不住悄悄抬眸偷看向他,不料,撞上了他投在她面上的两道目光。

原来方才他没说话,是一直在凝目望她。

李霓裳登时又起一阵面红。只这次却不似方才那样出于惭愧,而是偷看被人捉个正着的心慌,更不知他如此久久望她,若有所思,究竞是在想甚。

一时,她长睫扑垂,却掩不住一双美目残泪星皎,玉颜更是泛出红晕,犹如酡些,娇治似一朵初绽的灼灼红药。他面前的裴家郎终于醒神,知她已是察觉自己在望她,也不自然地从她那一张几叫他看得转不开睛的羞颜上移走目光,定心后,终于,他再一次地发问:“除去报恩与救民,你帮我,就再没有别的任何缘故了吗?”他这一句问得,叫人摸不到头脑。连李霓裳也听出他话中隐含的犹疑,似连他自己也在犹豫,当不当如此发问。她不禁迷惘地抬眼看他,摇了摇头。

他看见了,没说什么,也无任何别的表情,只再次沉默了下去。

然而,李霓裳的直觉却告诉她,他似乎因了她的这个回答,情绪又坏了。

从在华山第一次遇他到如今,总共也就不过几个月而已,二人处在一起的次数,更是寥寥可数,她与他自然不算很熟。但是,她多少也有些知道了,这位裴家的郎君,性情实在是阴晴不定,反复无常。好起来叫人如品醇醴,如尝饴露,如含蜜渍,坏起来,也足以叫她胆战心惊。她顿时又暗暗紧张起来,正在心中暗中揣摩方才哪里应错了,又惹他不快,忽然,耳中传来了他新的问话之声。“前次我听瑟瑟之言,在我之前,你那姑母,已将你暗许给他了,是不是?”

李霓裳一惊,心下登时如坠沉铅,人定住了。他没提名字,但她怎会不知他所指何人。

她抬目,二人便再四目相交,只这回,他的目光无任何闪避,只幽幽地看着她。

她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他仿佛深深呼出口气,接着,转了目,看着一旁的火烛。

“我再问你……”

他顿了一下,回转视线再次看着她,仿佛极是艰难,终于,低声地问出了一整句的话。

“他可是你的……情郎?”

“你二人可有…夫妻之实?”

裴世瑜知自己决不该如此向她追问这种事的。这实在太过唐突,亦极粗鲁无礼,他与禽兽无二了,竟敢臆测她这种阴私之事。

然而他控制不住自己,从猜到崔重晏肯为她做这种于他而言风险极大、却无眼前大利的事开始,他便有一种感觉,崔重晏和她的关系,恐怕绝不止爱慕如此简单。心里像在遭着无数虫蚁啃噬,一想到她竟可能和除他之外的别的男子做那种亲密之事,他便恨不能提剑过去,将人夺来,叫她往后再不能分心,只属于他一个人才好。才问完话,他便后悔了。因看到她的一张姣面顷刻间褪去血色。

她显是僵了,不动,没有回应。

然而如此,又岂不是最清楚的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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