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却是误会我了,我万事都唯殿下吩咐为上,竟不知是哪里做得不对,竟触了殿下的规矩。”公梁光含糊其辞。
“做过什么,公梁门主心中自然有数,何必孤再提。”顾凌天又变成了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语带警告。
“谢相之事正在风头上,你安分些,孤要保你也是很累的,可别让孤亲自出手。”
“自然——谨遵殿下吩咐。”
宫内想让一个人消失的手段虽多,无非陷害、毒杀、行刺、意外、用刑几种。
衍之正是深知这几点,才先是拜托熟稔刺杀手段的长乐祁阳暗中保护,又亲去求了眼线遍布宫内的常总管,不管如何,顾轻尘贵为亲王,又正是皇帝身边得宠的皇子,从这几条路一堵,唯剩下的,便是意外一条了。
而意外之中,最容易操作,也最自然的,在这宫里,也只剩落水罢了。
衍之扶着额头,咬紧牙关,回忆宫内的各处地图,锁定自太医院到至阳殿的几条路上,反复推算,缩减着可能的范围,铅笔在纸上勾勾画画。
水生只觉得奇怪,在他看来,便是殿下不慎带出去两个不甚放心的小黄门,衍之也不必紧张至此。便开口问道:“恕我唐突,只是总管为何如此如临大敌?莫非是不放心殿下——”
虽然水生未说全,衍之也明了其言下之意,长舒了一口气,尽力舒缓情绪,开口时声线却仍有一丝颤抖:“并非如此。若只是普通小黄门倒罢了,偏偏……罢了,这其中的纠葛说来话长,只是简单推论罢了。”
衍之说得含糊,水生听得不明所以,皱着眉尽力理解衍之话里的意思:“简单……推论?”
“障眼法的小诡计而已。隐瞒了部分事实,对目的进行包装和美化,再进行适当引导,
只是将以为不可能的情况摆在了台面上,就顺理成章了踩中了殿下的底线,当然会导出对方想要的结果。说到底,这还是基于殿下的性情和周围人可能产生的反应打出的心理战,早在这两个人进至阳殿的时候……不,在更早的时候就开始布局了,可恶,我应该发现得更早才对!”衍之已经完全陷入了自说自话的焦躁之中,丝毫不管水生是不是听懂了。
水生果然更懵了,他勉强抓住自己能够明白的关键词,道:“可是……殿下决定去太医院、挑选小黄门和让我留下,完完全全都是昨日才做的决定啊?总管你的意思……?”
衍之长出了一口气,她的推论完全基于她在现代所学到的知识,没有相应知识体系,很难向水生解释清楚,只好捏了捏眉心,化繁为简:“这个局的重点在于,只要存在,殿下就一定会去踩,因为抓住了殿下最关心的东西,只要稍微进行诱导,殿下就一定会上当,不管是否单独出门,不管是否有意愿都无关紧要,只要时机成熟,必然向殿下张开大网。这便是为何有时明明知道对方在骗人,却还是忍不住掏钱。所谓的受人所控,也只是要害在别人手中罢了。草蛇灰线,千里布局,那个人心思之缜密、手段之可怕,宫中怕是绝无仅有。不愧……”
说到最后,衍之低声喃喃。水生恰好听到只言片语,顿时心中一惊,不敢再问下去,只道:“总管的意思,是殿下挑那两个小黄门并非偶然?”
见自己的意思终于被水生领会了一星半点,衍之点点头,苦笑道:“偶然?这宫中向来有多少偶然?”
水生心中恻然,到了他这位置,自然也见过好些宫内秘闻,一时沉默不语,再也说不出话来。
摸着纸上最后得出的那个地点,衍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脑中闪过那相关的信息,眉间忧虑之色未减。
拜托了,长乐祁阳,一定……一定要……
长乐祁阳江湖出身,不懂得宫中的那些道道,却并不妨碍他敏锐地察觉到那两个小黄门的不对劲。
这倒奇了,不过两个小太监,竟有股破釜沉舟的气势,不像太监,倒像是刺客。长乐祁阳暗道。
杀手这行当是将死字揣在心里的。长乐祁阳对心怀死志的刺客看得甚多,自然深知一心求死的人是最可怕的。虽说这两个小太监一看便不会武功,长乐祁阳也不敢小觑,难得严肃起来,这才知道衍之让他不要现身的用意。
长乐祁阳悄悄缀在顾轻尘身后,手里扣着暗器,到了此时,也无法在意是否暴露行踪了,若是顾轻尘在此受了半点损伤,衍之会作何反应,这样的可能性长乐祁阳想也不愿想。
只是……长乐祁阳皱紧眉头,这位孝王殿下,看起来也有几分不对劲啊?
顾轻尘心如擂鼓,只觉得说不出来的兴奋,心中激荡不已,连血脉也为之澎湃起来。
接近真相的机会近在眼前。只要从这两个小太监嘴里套出话来……母妃!在天之灵便助儿臣一臂之力吧!
顾轻尘顿下脚步:“此处不是本王回宫之路吧?”
两个小黄门对视一眼,右边那个站了出来,笑道:“宫内岔道甚多,回宫之路自然并非只有一条,殿下在外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