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主子?你的意思是……!”
长乐祁阳一激灵,原本被强压下去的寒意再度爬上了他的背脊。
衍之沉郁地同他对视,无声地点点头,肯定了长乐祁阳的猜测。
长乐祁阳噤了声,脑袋有些嗡嗡作响,手无意识地划过含光剑,知道触到冰凉的剑柄才回过神来,沉吟道:“若是……嗯,这倒有了解释。只是如今你却打算如何做?”
衍之沉默片刻,忽然抬头冲长乐祁阳笑道:“你反应速度倒是快,我本以为你至少会有所动摇,却原来这么淡定,真是没意思。”
说到最后,衍之故意摇了摇头。
长乐祁阳心中好笑,倒提起含光剑,用剑柄在衍之头上一敲,轻松地抖抖身子,语气轻飘飘地,却又带着莫名的稳重:“早就上了你的贼船,如今怕是下不去了。虽说敌人强大了些,总归敌明我暗,我虽不长进,好歹也做了不少年楼外楼的副楼主,这般架势虽与我江湖经历过的不同,本质却再熟悉不过。不论如何,总好过捉摸不透,让人心惊。”
衍之眼中精光一闪,像是忽然掀起风浪的湖面一般波澜,只是短短一瞬便销声匿迹,再不见一丝起伏,过程之快,快得连长乐祁阳都认为是自己眼花。
长乐祁阳莫名有些不安,正兀自猜测时,忽听衍之道:“此时言之尚早,现在首要之事,是将你的伤养好再说。我先带你去找库房中的药,若是没有得用的,待改日我再去求人替你诊治。”
衍之所说当然是谷太医。自听水生说了谷太医的作风,衍之便暗自打好了算盘。索性现在长乐祁阳也是伪装成太监模样,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嗯,你说得也是。莫说我还有恩怨未曾了结,就算虑及忽然出现的拱卫司,也必要将我的伤养好才行。真是……事态越来越麻烦了。”长乐祁阳点点头,说罢
便长叹一口气,内心郁结之气稍减,却仍有些闷闷。虽然他口头上说得好听,但一想到自己和衍之将要面对的对手,终究不免有些惊惧之心。
衍之瞥了长乐祁阳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翻出了登记入库的名录,翻到药材那一栏中,将药物名挨个念了一遍,然后转头看向长乐祁阳,道:“如何?可有得用的?”
长乐祁阳思索片刻,道:“有一味药。虽与我伤势并无什么作用,却于我功法大有益处。”然后将那药的名字说了出来。
衍之想了想,沉吟不语,半晌方到:“若是这味药……罢了,也未尝不可。”
倒不是衍之故意迟疑,只是这味药的存量本就不多,衍之若想一手将记录抹了,也不免有些麻烦。若不是衍之自信不会被顾轻尘责怪,也是万不敢这么干的。
将长乐祁阳要的药包给了他,衍之问道:“待你用了这药,可能动用内息了么?”
长乐祁阳摇摇头:“只怕还不可。眼下我的问题,是内息凝滞,虽说这味药于我功法有益,却不能再将内息再运转起来,还得想别的法子才行。”
看来只能找谷太医了。衍之暗道,意料之中地点点头:“你身上的伤……还能再撑多久?虽说你这边算是第一要务,只是尘儿至今未醒,我总不能在这时走开。”
长乐祁阳自然理解其中关节,沉思片刻,道:“虽说我期望越早越好,但天应该也不成问题。”
“天吗……”衍之喃喃自语,仰头不知道在算些什么,良久,才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尽早安排的,只是你已经在至阳殿露了面,这两天你倒不便再躲起来。不过尘儿如今手上,近来也必有大批人过来探望,你就先委屈一下,装成个小太监,跟在我身边,我到时再想法同水生商量一下,就说你是别的宫送过来的小太监
就是。”
长乐祁阳也知道这是无奈之计,不过他从前为了刺杀,什么身份没有扮过,如今扮个小太监,也不至于感到委屈。长乐祁阳正这么盘算着,忽然见衍之转身便走,顿时有些惊愕,道:“诶诶,你去哪?”
衍之头也不回:“谷太医说尘儿至多三炷香便能醒来,如今已有两炷香了,我回去看看。”
“你还真是……”对顾轻尘上心啊。长乐祁阳哭笑不得,却仍藏了半句话没说,恋恋不舍地看了含光剑最后一眼,便将药包妥帖地揣进怀里,准备同衍之一起走出去,忽然想起一件事,“啊,对了。”
衍之转头不耐烦地看着长乐祁阳,眼里全是催促之意。长乐祁阳又闭上了嘴,跟着衍之向主殿走去。
罢了,索性衍之早晚会知道的。想起将顾轻尘背回来时,他仍然紧紧捂住怀中药包的手,长乐祁阳便有些感叹。
当年那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到如今竟也没有改变。当真令人艳羡。
回想起自己和公梁光,长乐祁阳只觉隐隐作痛,却并非身上的伤作祟。都说宫中无真情,依我看,江湖倒还不如这宫中真心。
长乐祁阳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弧度。
“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