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暴跳如雷的顾凌天,公梁光疲惫地坐了下来,也不管跪坐还是跽坐,胡乱往地垫上一蹬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自花会之后,因公梁光那日背着顾凌天的擅自行动,踏入了沈濂的局中,这些日子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私底下,势力攻伐之间,顾默成和顾凌天竟然能不相上下,就连顾凌风也被卷了进去,更糟的是,因秋雪琴之事,他们还得罪了秋岳。
眼下秋岳眼见得往顾默成那边越靠越拢,连带着本来在岸上看戏的世家也乐得顺水推舟做了一把墙头草,从中渔利,倒是顾凌天这边,皇后殿下也不知为何总在护国寺不归,宫中本来安分的嫔妃们也开始渐渐躁动起来,就公梁光这几日得的消息,青雀帝虽没在谁处歇过,但可没少有嫔妃以各种名义去养心殿探望圣人。
所幸原先以为会是大麻烦的顾轻尘那边也自顾不暇,听说是在之前被连累受了伤,就他回宫没几日,都伤了两回,就算放着不管,暂且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麻烦的,另有其人啊……
抛开顾凌天对自己的责问和那边一团乱的局面,公梁光最在意的,仍是长乐祁阳的所在和自己消息渠道的失误。
“竟然是淮王殿下,哼,杨乐。”
公梁光拿起刘健再度筛查之后得到的消息,按住书案冷笑,刘健在一旁噤若寒蝉。
“以为换个名字,藏在无人问津的小殿下宫中,我便发现不了你了么?”
公梁光声音阴冷,带着咬牙切齿的恨。
因为消息的错误,公梁光不知损失了多少部下还有几个铺面和据点,现在换做了他对长乐祁阳一无所知,而长乐祁阳好整以暇,就像是藏在阴影中的毒蛇,不知什么时候便会扑上来狠狠地给上致命一击。
刘健看着公梁光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可是淮王殿下向来无争权夺利的意思,莫非
这其中有些误会?”
“这倒未必。”公梁光瞥了刘健一眼,摇摇头,冷静下来,“虽然淮王没有这意思,但我瞧他那宝贝弟弟却野心勃勃。”
刘健略一思量,顾乐之的宝贝弟弟,自然不会是别人,只有顾月明一人罢了,推敲半天,方道:“也就是说,是滕王殿下让淮王殿下将长乐祁阳安插到孝王殿下宫中?”
“莫急,未有定论。”公梁光先否了这猜测,再缓缓道,“不过照如今的事态,多半是这样没错,孝王不成什么大器,听说是个书呆子,还总是受伤,也只凭天真讨得陛下喜欢,就算有野心,按长乐祁阳的行事,也不会选眼下宫中风头最盛的孝王,成众矢之的。何况他还是孝王佐参军事,以长乐祁阳以往行事,那便更不可能了。反观滕王年纪虽小,肚子里弯弯绕却多得很,之前长公主巫蛊事件,可不就是他那和亲过来的母妃弄出的事么?”
公梁光的推测合情合理,刘健也颇为同意,听公梁光提起巫蛊事件,刘健忽然笑了,道:“这倒巧了,当初因这事得名的衍之也在孝王殿中,真是好大一出戏。”
刘健是说者无意,公梁光却听者有心,他心中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吩咐刘健道:“你去将这衍之好生查上一查,这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怎么偏偏什么都和滕王拉上了关系?”
公梁光若有所思,看着他的神情,刘健心中虽不屑一个小内宦能有什么不对劲,到底也应了下来。
“她同你说了?!”
听见顾轻尘的话,长乐祁阳端着茶的手一抖,差点将一杯热茶泼自己身上,却没空理会,只赶紧把茶盏放到桌案上,虽然已经检查过了,还是警惕地在房内左右逛了逛,确定四下确实无人听墙角,才放心地坐下,紧张地盯着顾轻尘。
看长乐祁阳的表现,顾轻尘原先还
有几分难以置信和恍恍惚惚,现在也完全确定下来,撑着头叹了一声,郁郁地点了点头,声音闷闷的:“果然师父你也知道。”
“你先莫说话,让我缓一缓。”
长乐祁阳撑着额头,一副比顾轻尘还要受打击的模样,半天回不过来神。
今日顾轻尘唤长乐祁阳来,因之前衍之同顾轻尘摊牌的事,长乐祁阳看在眼里,多少有几分尴尬,本也不愿意来,还是后来想到自己还是顾轻尘的师父,加上衍之之前让长乐祁阳注意着莫露馅的嘱咐,长乐祁阳才勉勉强强地跑来了顾轻尘的主殿。
岂料刚坐下来,话都还没说上两句,长乐祁阳这边还在琢磨怎么同顾轻尘打交道,就被顾轻尘弄了个当头一棒——顾轻尘将衍之先前同他说自己是女儿身的事旁敲侧击告诉了长乐祁阳。
“好罢。”
长乐祁阳在心底长叹一声,暗叹偏偏遇上了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衍之,搞得自己现在就算想在顾轻尘面前装傻充愣,都得好好思量思量,加上他本就因衍之骗顾轻尘之事先对顾轻尘有了几分同情之意,虽知道衍之现在既然撕破脸皮不再在自己和顾轻尘面前表现出一副在意顾轻尘的模样,但长乐祁阳总归也习惯了先迁就顾轻尘三分和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