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心中隐约不安,有时候越是平静就越是危险,他在这北国潜伏多年,若不是谨慎小心,也不会坐到如今的位置上。
夏婉婉显得有些不以为然,见到掌柜仔细的过分,不由得笑道:“我便说你太过小心了,如此深夜,或许是猫儿绊到了也说不准啊。”
掌柜的兀自怀疑,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望向夏婉婉说道:“你当真要这么做吗?”
夏婉婉点头,“如今顾轻尘和衍之可能已经怀疑我了,而顾江留那老东西却又迟迟不肯动手,我只能助他一臂之力了。”
掌柜的道:“毕竟血浓于水,想不到那老东西竟还念点儿父子之情。”
“他是念父子之情吗?我瞧他只是不想这江山落到顾轻尘的手中罢了,想来他心中也明白,若是顾默成和顾凌天都出事了,那位孝王只怕是要渔翁得利了,孝王乃是摆夷族后人,摆夷族与北国有着深仇旧恨,顾江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皇位孝王的。”
夏婉婉嗤笑,只不过,真正渔翁得利的该是他们京国才对。
“可是,据说当年传位就是要传给孝王的不是吗?只可惜孝王彼时正率军护国,顾江留不过是一时暂代,倒理霸占王位至今不让了。”
“那些不过是传闻,究竟是什么,我们谁也不知道。”夏婉婉蒙上面巾,“不过,不论结果是什么,都与我们无关不是吗?我们要的便是这北国再没有顾家这一姓氏!”
掌柜的听着夏婉婉满是肃杀的语调,只觉得脊背生凉,却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嘱咐道:“你今夜便要动手的话,可得小心。”
“你放心!”夏婉婉傲然一笑,悄无声息的准备下楼。
而与此同时,顾轻尘早已来到了御书房内,衍之为了避嫌,故而没有同去,
只寻了个由头,跑到了方知画的殿内等候消息。
顾江留看着桌子上的手帕和面纱,眸色起起伏伏,他听着顾轻尘缓缓道来的一切,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他是真的喜欢夏婉婉啊,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一个女人给他如此新鲜的感觉,让他不自觉的宠溺着她。
然而,她便是这么对他的吗?陷害自己的长子、次子,一次有一次,甚至不惜拖了李婉茹下水,故意和她在御花园发生冲突,好让自己相信顾凌天下毒是为了李婉茹。
当真是好心机,好算计!
“如今你说那贱人在哪里?”顾江留忽然打断了顾轻尘的话,沉声问道。
顾轻尘毫不犹豫的答道:“臣回来时,她还在‘紫气东来’,因为客栈附近布满了墨天丝,故而臣无法探听到具体消息,只得先回来向陛下禀报,起码可以提前做个防备。”
“你猜,她如今会如何做?”顾江留幽幽问。
顾轻尘想了想,却还是摇了摇头,“请陛下恕罪,臣对夏贵人不熟悉,不好猜。”
顾江留闻言长长叹了口气,苦涩的说道:“朕不怪你。莫说你不熟悉,便是朕这个与她朝夕相对的人,都未曾熟悉过她!”
一声叹息带着绝望和对自己真情付出换来结果的悲叹。
顾江留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有些难堪,那是对自己的嘲讽,对感情的失望。帝王之心不可测,然而,当一个人真心付出却换来如此结果时,哪怕是天子,也还是感觉到了一种深切的嘲讽。
后宫佳丽三千,他当真没有一个可交心之人!天下都是他的,他却忽然觉得没有了容身之处。
算计、利用、虚情假意,这便是帝王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他原本就不该苛求感情、不该奢望真情的!
顾江
留笑罢,忽然站了起来,一把扫下了桌子上的文房四宝,惊得御书房外的太监宫女们纷纷跪了一地。
“传,羽林卫,将夏贵人所住之地包围起来。传,御林军保护七皇子、太子!传,九门提督率军包围‘紫气东来’客栈!”
顾江留中气十足的命令里,带着最后一丝的决绝,“若有反抗者,杀,无,赦!”
顾轻尘看着这样的顾江留,忽然觉得他是可悲的,忽然觉得那龙椅也并非如众人所想的好坐。
这一瞬间,顾轻尘忽然想到了衍之,想到若是自己放弃一切,她是否会愿意和自己分享感情,游历天下?
他可以给她的不多,但是,却是帝王家最奢侈的真情。
“顾轻尘,你跟朕来!”顾江留转头看向顾轻尘,眸色带着锋利如剑的寒芒。
顾轻尘急忙收敛心神跟了过去,羽林卫和御林军早已整装,火把燃起长龙,照亮了整个夜空。
顾江留上马,顾轻尘紧跟其后,一路朝着夏贵人所住的宫殿而去。
到了宫殿前五丈处,顾江留忽然勒停了马,翻身下来吩咐道:“尔等在此等候。”
顾江留随即看了一眼顾轻尘,拉住他的手就往殿内走。
他握手的时候,似是无意,拇指却不恰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