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走?”林进闭着眼睛下逐客令,却只听见耳际悉悉索索,仿佛谁在脱衣服一般。
“有没有资格,林将军何不看一眼再做定夺?”来人声音清晰自信,带着一股倨傲张狂,这一份略微有些熟悉的感觉,顿时让林进心头一跳。
他转头看向来人,却嗖的一声坐直了身,顾凌天凝目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一双眼睛清澈见底,满是愤懑,一张脸则呈绿蓝色,皮肤下的血管似乎凸凹而起要冲破皮肤的束缚,整张脸看起来狰狞而恐怖。
然而,林进毕竟是林进,经过的大风大浪也多,哪怕他此刻满心的惊惧,却还是认真的打量了一下来人,依稀看得出来,这女子原本该是个绝色佳人,眉目如画,清秀至极。
林进看了一会儿,冷笑道:“我看了,这又如何?”
顾凌天知道,这女子骤然这样做,一定有她的原因,只是自己现在没有看出来罢了。
那女子闻言,果然一笑,笑容里满是凄凉萧索,“我如今的容貌已经变得连林将军都不认识了吗?还记得那夜宴席之前,林将军兀自安慰我,一定可以获得陛下青睐的事。如今,物是人是,却早已不复当是心态。”
林进闻言,不由得惊讶万分,他一下子站起来指着来人道:“是你?!你不是已被陛下赐死了吗?”
“是我,我的确已经死过一次了。”夏婉婉缓缓起身,“如今林将军所见的我,又哪里不像是从地狱重回的呢?”
林进看着这样的夏婉婉,看着这个自己还一度花费心思想要巴结的女人,心情起起落落不能自己。
下午接到小乞丐送来的信,他心中就在琢磨,究竟又是哪一路的人想要接近自己,接近自己又是何目的,然而他思量了一下午,却也没有
一个消息。
谁曾想,竟然是这个已经死过一次的女人来见自己。
林进久历朝中事,再加上与顾凌天的关系,多少也知道点儿关于夏婉婉的事,她是京国的细作,如今,她来接近自己究竟意欲何为?是她自己不甘心想要利用自己,还是她背后的那个人想要拉拢自己?
对于林进这种极重名利的人来说,一个小小的不同便是差之毫厘缪之千里的事。
若是夏婉婉自己的行为,那么,他很有可能只沦落为夏婉婉的一枚棋子,而若是夏婉婉背后的那人所为,那便又不同了,或许他可以从中谋取些利益。
毕竟,一个下人的邀约,和一国的邀请,那是截然不同的。
电光火石的瞬间,林进心底已经转了千百个念头,他缓缓再度倚回塌上,问道:“那么,夏姑娘今夜找我,意欲何为?”
夏婉婉也坐了下来,心想,主子猜测得果然正确,这林进表面看着刚正不阿,清正廉洁,实际上却是暗藏祸心,自私自利之人。
“林将军如此开门见山,那我也就直言不讳了。”夏婉婉当即说道:“我家主子,想要请林将军帮个忙,对于林将军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何事?”
夏婉婉对于林进一眼也不瞧自己正眼很是反感,奈何他亲自交代的事,自己又怎么能够就此搞砸?
想到他日夜兼程赶过来驰援自己,夏婉婉的心底就浮起一丝暖意,这样的暖意也是她这一个多月来不停喝药逼毒的唯一坚持。
若不是为了他,自己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付出了女人最重要的贞操,最终却连唯一得意的容貌也荡然无存。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依旧对自己不离不弃,哪怕自己已经变成了这样的一张脸,变成了人
人见到都要惊呼“怪物”的模样。
夏婉婉知道,今生今世,她是脱不出那人的禁锢了,然而,她却又是这般心甘情愿。
“上一次官员调动是两年前的事,算起来,过不了几天便是两年之期,这一次,不是又有对官员考核,再度调整的事情了吗?”夏婉婉幽幽开口,“林将军素来受陛下重用,此事也都是由您亲手操办。我家主子的意思很简单,劳烦林将军在调整人事时,顺便调整几个人罢了。”
夏婉婉说罢又补充了一句,“这事对于林将军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是对于我家主子来说,却是一等一的大事,我家主人说了,若是林将军肯帮忙,一定不会辜负林将军的援手之情。”
夏婉婉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支制作精良的奇楠盒子递了过去。
林进看了一眼,且不说盒子里的东西,便是这只盒子已经是上好的沉香木,少说也是价值千金。
能用这样的盒子装的宝贝,还会是凡品?
林进看了看盒子,抬头看向夏婉婉,不知道这女人身后的人究竟是京国的谁。
听闻京国最近夺嫡之势也是愈演愈烈,如今在这样的混乱之下还能将手伸到北国的人,必定也不是一般的人。
会是谁呢?若是自己不见一见那人,又如何确定对方是否值得自己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