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些恨意,似乎却不若最初的清晰,逐渐变成了一种自然而然。她已经自然而然的习惯去猜测事态的发展,去揣测每一个人的内心,去利用每一件事为已所用。
不知不觉间,自己似乎已经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那种只为了一个目的,可以算计许多人的人。
衍之心头一惊,坐了起来,手边茶盏里的映出她略微憔悴的脸,衍之下意识的抚摸上自己的脸,依旧的模样心底却早已沧海桑田。
不,不,不,不对,她不是那种唯利是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她还没有彻底变成自己所讨厌的那种人,她,依旧还是她,她今生今世的所作所为无非只是为了自保罢了。
衍之颓然叹了口气,再度倒回了榻上。
那一日,原本天高气爽,她却最终还是没有好好睡上一觉,那一晚她总是做梦,前世今生所有人都有两张脸,脸上挂着她看不懂的表情。
直到五更时的更鼓敲响,衍之再也躺不住,干脆起了身。
月色正渐渐淡去,衍之看向皇宫方向,心想,今日朝堂上又会是怎样一番的模样呢?
五更时分,上朝的队伍早已排列在殿侧的休息室内,顾轻尘靠在一角,低调的让人都鲜少注意到他。他微微眯着眼睛,耳朵却没有闲着,四下里打听着众人悉悉索索压低了声音里的消息。
“你听说了吗?今日陛下似有什么大举措要宣布。”
“难道是改赋税?”
“改赋税叫什么大举措啊?我听说是关于那白大仙的。”
“啊?又是白大仙?最近这老道经常入宫。”
“嘘,你要不要命了?什么老道,要叫大仙。他如今可是陛下的座上宾,听说林将军都亲自交代了太医院上下,在陛下面
前只能捡好的说,免得惹恼了白大仙就触怒了陛下。”
“哼。一介江湖骗士。”
几人正说得欢,一个公公来到了休息室的跟前,宣了一声“上朝”众人便鱼贯而出,排列在了金銮殿上。
顾江留早已端坐龙椅之上,看起来的确是神清气爽,红光满面。
众大臣见状,大部分都心里有数,知道光看顾江留的情况,那白大仙便定是受宠至极的。
三呼万岁后,众人各自归位,顾江留道:“诸位爱卿,有本奏来。”
众人左右看看,其中一个出列道:“启奏陛下,臣有本奏。”
“讲!”顾江留看着这个自己昨日授意过的臣子,满心的欢喜。
“启奏陛下,近日紫微星盛,是吉祥之兆,为回应上天降下吉兆,臣恳请陛下择址修建一座‘登仙台’,以供钦天监今后夜观星象所用。”
“‘登仙台’?”顾江留假意思索,目光却一一掠过殿内的众臣子,只见大家眉头紧锁,一个臣子立刻出列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建造‘登仙台’实乃劳民伤财之事,而若是建起后只供钦天监观星使用,未免也太过奢华。”
“哦?”顾江留拖长了声音。
众大臣却未曾听出顾江留的语意,只当他是赞成此举,便一一都跪倒在地。
“陛下,臣等也觉得修建‘登仙台’实乃无谓之举,如今京国隐隐有所动作,当务之急应当是充盈国库,以备不时之需,保证军备开支,而不是用在这些无稽之地。”
“陛下,京国的确是我北国心腹大患,哪怕它不来犯我,以我北国力,有朝一日也应该要将其纳入版图,这才是我北国的长久战略。”
“陛下,这‘登仙台’是万万使不得啊,古时便有商纣听
信了九尾狐的妖言建造了‘揽仙台’祸国殃民……”
“放肆!”顾江留终于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尔等是在说朕昏聩如那商纣一般吗?”
顾江留话里带怒,终于吓醒了这一众酸腐的秀才们,他们齐齐跪地,异口同声的道:“臣等不敢。”
“不敢?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钦天监不过提了一个修建‘登仙台’,你们便借题发挥,一而再再而三的诋毁钦天监,进而还敢暗指朕昏聩。”
顾江留动了震怒,只吓得大家匍匐在地,谁也不敢吱声。
“平日里你们一个个张口闭口要替朕解忧,可是朕重病在床时,谁曾侍过疾?朕如今身体大好,多亏了上天垂怜,令朕遇到大仙。如今朕便应了钦天监的要求,建了‘登仙台’又如何?”
大殿内回应绕梁,殿中的人虽然垂头而跪,可是私下里却都目光交接,互相传递着信息,顾轻尘看着这一张张算计的脸孔,仿佛看到了一根房屋的大梁从中溃烂,散发出一个朝廷腐朽的味道,那梁柱之身早已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然而,屋内的人却恍若未觉依旧夜夜笙歌。
顾轻尘冷笑一声,干脆闭起了眼睛来。
林湛人老成精,听着顾江留一句句都是替钦天监说项,却从中听出了别的味道,他眼珠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