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名河的家,是一栋很老旧的楼房里的一套商品房。
斑驳的墙壁一看就历史久远。
费奕真敲开门的时候,叶名河正在洗衣服,开门的时候围着小围裙走出来,若是再大几岁看上去就是实实在在的家庭主夫。
费奕真抿嘴就想笑,不过马上忍住了。
开门之前叶名河已经擦掉了手上大部分的泡沫,所以费奕真最后只看见他手上留下的些许白色残留。
他看见费奕真,也有些紧张,问道:“怎么样了?”
费奕真说道:“别担心,钱很快就可以到位,就是我爸对你不了解,所以想要看一看你的户口表,你妈妈的身份证和病历单。”
他大喘气的时候,叶名河还以为会有什么样的大转折,听说是这件事,反而松了一口气,觉得非常正常。
他很爽快地说道:“好,我马上就可以收拾好。我们现在就过去吗?”
对于叶名河来说,他其实远没有费奕真想象得那么脆弱。从小跟着母亲两个人一起生活,他什么苦没有吃过?什么白眼没有见过?比这难听一百倍的奚落和难听话他都听得已经心头无波,何况费执明这个要求确实是合情合理的。
只有费奕真一辈子顺风顺水,没见过什么人世艰苦,才觉得这样的话就让人自尊受创。
费奕真没想到叶名河这样轻易地答应了,让他做的所以心理准备都无处用武。
在他发愣的时间里,叶名河看他没有立刻回答,就已经先走进房间去收拾东西了,没多久就拿了一个黑色塑料带出来。
看袋子的形状,里面应该是装着一些证件。
叶名河问道:“我们现在就过去吗?”
费奕真急忙摇了摇头:“不,我爸现在还在公司呢,这事儿还是等他晚上回家你再跟我过去说吧。”
叶名河听了,点了点头,也不问为什么,就应了一句:“好!”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我还有衣服要洗,你介意在这里坐一会儿吗?我待会儿再来陪你。”
费奕真愣了一愣,然后立刻提起了自己的包,说道:“没事儿,我带了笔记本过来,玩会儿游戏就好,你去忙吧。”
虽然这样说,当叶名河走进一侧的洗衣房时,费奕真还是忍不住跟了过去,看着站在破旧的洗衣机旁边,艰难地手洗着一满盆旧衣的叶名河。
他站在石台前面,纤细修长但却十分坚韧有力的手指一遍一遍绞动衣物,一次一次搓过色彩浮白的旧衣服,熟练到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费奕真看他洗得辛苦,说道:“洗衣机不能用吗?”
叶名河回过头,看了费奕真一眼,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说道:“夏天的衣服换洗得快,数量也少,用洗衣机太浪费水了。”
费奕真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刻闭上嘴不再发表意见。
叶名河的手指一遍一遍地爬过沾满泡沫的衣服,费奕真竟有一种错觉,觉得少年那双揉过旧衣的手,纤瘦有力,竟然隐隐显露出一种风骨。
以前,费奕真和叶名河并不熟悉的时候,根本不能想象,他那双手会握住除了画笔以外的任何东西——曾经叶名河对于费奕真来说是那样地清高不食人间烟火,不管他怎么嫉恨厌恶,对方都从来不缓不急,彷如不曾看见。
就连这一世,叶名河在费奕真的眼中,也几乎没有任何改变。哪怕意识到了叶名河家境困难,知道了他其实只是强撑着骄傲不肯低头,但是那从容的态度却依旧带给费奕真一种错觉,仿佛他始终高傲自矜,不食人间烟火。
然而漫过他手指间的肥皂泡沫,却慢慢给这双天才的手染上了一层又一层的人间烟火,终于渗透肌肤,浸入骨骼,让这双手变成了一双普通人的手,一双平凡,普通,却镶嵌着一截傲骨的手。
天才,重回地面。
叶名河洗完了衣服,把它们在狭j□j仄的阳台上一一晒好,然后又在灶台上煲上了粥,做了两个小菜,准备之后给住院的妈妈送过去,然后才有了时间和费奕真沟通。
他意识到费奕真还在的时候,顿时有点懊恼,说道:“对不起,一直让你一个人坐在这里。”
费奕真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然后开口问道:“你每天都做这么多事情吗?”
“也不是每天。周末时间多,就多做一些。我妈妈一直都很忙,如果回来还要处理家务,那就太辛苦了。”叶名河和费奕真说着话,一边从书包里拿出了课本和习题册,问费奕真,“你作业做完了吗?”
费奕真点头道:“嗯。”
叶名河说道:“我这里是不是很无聊?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晚上自己去你家,到时候到了再给你打电话。”
费奕真立刻说道:“不会!你做作业吧,我看会儿电视剧好了。”
他把手提打开,插上了耳机,不再和叶名河搭话。
等到白粥煲得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