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窈微微顿了一下脚步,瞧着某人淡然自若的神色,不由的顾自怀疑,方才那个鬼话连篇的登徒子,真的是萧明镜本人?
确定不是色鬼附体?
“夜王殿下!”殷三止率先耐不住,“到底要如何,才能放了她?”
“若本王说永不放手,尔当如何?”萧明镜气定神闲。
烛光里温润如玉的少年,青衫明眸,白玉折扇在手,荡不尽眉眼风流。
殷三止轻哼,单腿翘在凳子上,一副浪荡江湖侠客的气势,“夜王府所有的侍卫都加在一起又怎样?我殷三止要带走的人,谁都留不住!”
“你可以试试。”萧明镜的指尖,温柔抚过扇柄白玉。
杜青窈眸色微沉,视线始终落在萧明镜身上。
江湖人对鬼剑的名号可以用“闻风丧胆”来形容,连官府众人亦是有些心惊胆战,但萧明镜一介文弱,竟然面不改色,不得不说——真是个不怕死的!
周遭温度骤降,杜青窈不由的抚了抚胳膊,伤口好似更疼了些。
“方才那些事,我都看见了!”殷三止盯着杜青窈的胳膊,“胳膊上挨了一鞭子,下手可不轻啊!”
杜青窈转而望着萧明镜,他背上也挨了一鞭子,伤得更重!
“所以呢?”萧
明镜启唇,明眸凝了烛光,愈发璀璨夺目。
他含笑望她,温柔的模样足以勾魂蚀骨。
杜青窈觉得,若这世上有一种人,不言不语,只是单单坐在那里便能勾魂摄魄,大概就是萧明镜这个样子。她不承认自己会爱上一个男人,但不得不承认,他有迷人心魂的资本!
“她留在这里只会受伤,我带她出关,再也不会踏足京城半步。”殷三止斩钉截铁,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
“你可问过她,她会不会跟你走?你可知道,她要的是什么?你能明白,她此刻心中所想吗?”萧明镜三句疑问,字字诛心。
殷三止答不上来,只是微微蜷起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你什么都不知道,却说要带她走,不让她受伤?身上的伤若不致命,日,十天半月也就罢了!可心里的伤,你一介江湖莽夫,拿什么去治?拿什么去护她周全?”萧明镜语速平缓,但语气凌厉。
殷三止更是无言以对,一张脸乍青乍白得厉害,只得将视线直勾勾的落在杜青窈身上。
见状,杜青窈生生咽了口口水,“那个……”
“他了解你吗?”萧明镜问。
杜青窈想说,大概了解,可又不敢肯定。
虽然和殷三止算是过命的交
情,他知道她的过往,却不知她心中所想,是以他们可以为彼此付出生命,却未必真的了解对方。
“你了解他吗?”萧明镜又问。
杜青窈撇撇嘴,“你这人怎么总爱挑拨离间呢?”
“自欺欺人不是个好习惯!”萧明镜淡淡然的开口,却满是嘲讽之色。
“嘴不饶人,就不能积点口德?”杜青窈愤然,“如此这般,怕是要……”
“要孤独终老?”他半抵着额,眼睛里竟浮现些许凄楚之色,“你舍得?”
杜青窈觉得自己一口老血快要喷出口,这人什么毛病?果然浸淫在皇室尔虞我诈中太久,不知藏了多少面具,说换脸就换脸,还演得如此逼真!
“殿下是否孤独终老,乃是月老决定,劝殿下要善良一点,多去庙里拜拜,如此才能换得鹣鲽情深之福!”杜青窈咬着后槽牙,转而冲殷三止道,“你赶紧走吧!”
“你不跟我走?”殷三止呼啦站起身来,“你疯了吗?只要同皇室有关,宫里宫外都没有区别,你何苦把自己栽进去?稍有不慎,便是人头落地之罪,动不动就是规矩,你如此喜好自由之人,能受得了?”
杜青窈当然受不了,但她必须受。
温家的事情落幕,她能对九泉之下的母亲
有个交代,如此才能飘儿远之,离开这尔虞我诈之地。
但绝不是现在!
“我……”杜青窈抿唇,“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洒脱,做不到同你一般恣意。”
言外之意,她不会走。
“身外物,那么重要吗?”殷三止起身,定定的望着她,“丫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有娘,现在是孤儿,能一样吗?”杜青窈苦笑,“殷三止,我不是跟你在开玩笑,我入宫不是为了我自己的荣华富贵,我有我不得已的苦衷,你莫要再掺合其中。”
殷三止面色微沉,仿佛是在思虑。
“你走吧!”杜青窈又道,“以后都不要来了,或者回你的关外去吧!”
“真是没良心的臭丫头,爷千辛万苦从关外跑回来,就是怕你出事,谁晓得你竟是个狼心狗肺的,早知道这样就不操这份心了!”殷三止索然无味的拨弄了一下头发,“罢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