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夫人震惊的表情足以说明她并不知道钱掌柜在外面的所作所为。
如果不是她亲眼看到他手里握着有岑以薰记号的金子,如果不是他刚刚动手打了她,她甚至会怀疑岑以薰在骗她。
钱夫人泪流满面,看向李大人:“大人若无其他吩咐,民妇想告退。”
李大人顾念她如此时刻还能保持礼数,但准她退了。
钱掌柜又是一通吼:“你敢走我就打断你的腿,没了我你什么都不是。你给我回来……”
李大人惊堂木一拍,冷喝一声:“大堂之上静止喧哗,再嚷掌嘴。”
钱掌柜这才消停,但仍然不住地喊冤。
岑以薰看向李大人:“李大人,事到如今,案情已经十分明了。聚德楼确实有偷窃客人的习惯,实属黑店。今日是我跟长孙殿下的交接之日,我斗胆请大人做个见证,今日我将聚德楼所有一切全部充公,不管是银钱还是桌椅
物件。黑店用过的东西我一概不用。”
“长孙殿下乃当朝皇孙,定然是不会做出这般鸡鸣狗盗之事。他若是知道底下的人做出这种坑害百姓的事定不姑息。”
“所以我做主,先将本月营收充公。”
李大人闻言大悦:“昱王妃言之有理,长孙殿下自然是不能做出如此坑害百姓之事。来人!”
李大人扔下令签:“立刻查抄聚德楼,一应桌椅细软全部抬到衙门,变卖成银钱后充公。捉拿聚德楼所有艺妓、小二等人,不得有漏。把钱掌柜关入大牢,等其罪人到场,审后再判。退堂!”
叶律胜连忙道:“等一下!”
李大人抬头看他:“你还有何事?”
叶律胜笑道:“小人上个月在聚德楼丢了一千两的金票可否能退?”
李大人正要说话,岑以薰便道:“自然不能。若今日凭着你一番话就给你一千两金票,明日便有人有样学样。
有些人或许是真丢了,但难免有浑水摸鱼之辈。不如这样……”
她微微一笑:“李大人可将聚德收的赃款捐出去,署上这位叶公子的名讳。将来若有人还上衙门来讨要在聚德楼丢弃的银子,李大人便照旧写上他的名字即可。”
李大人摸着山羊胡甚至是满意:“昱王妃言之有理。下官明日便贴出榜文,谁曾在聚德楼丢过银子,便可来本府入登记,到时候一起列入捐赠名单。”
岑以薰将自己的金子扔回箱子:“那也写上我的名字吧。”
在李大人的“退堂”声中,岑以薰推着宫启煜出了京兆府的衙门。
围观群众看岑以薰的目光十分复杂,有复杂,有鄙视有敬佩,也有避之不及的恐惧。
这个女人是破鞋,被山匪掠去十来天,早已被糟蹋得脏乱不堪;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可以转眼间将闻名京城的聚德楼变成一家黑店,还有证有据……
普通
人面对这样的目光都会崩溃,岑以薰却推着宫启煜在这些目光中从容走过。
宫启煜伸手往后握住她的手,笑容宠溺:“回家?”
岑以薰笑地甜美:“好!回家!”
这一下所有人看向宫启煜的眼神变得复杂,诡异。
这个战神王爷,竟然一点都不嫌弃“破鞋”?
走出衙门,岑以薰推着宫启煜在旁边等青玉赶马车过来。
叶律胜追了出来,笑道:“昱王妃好手段!”
岑以薰往宫启煜身后站了站,跟他保持着距离。叶律胜这个人,并不像表面看到的这样无害。
叶律胜有些受伤地看着她:“昱王妃,我不过是按你的法子前来报案而已。你为何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岑以薰理直气壮道:“因为我善于过河拆桥,如何我拿回了聚德楼,你没了利用的价值。我自然跟你保持距离,免得让人以为你是我同伙。”
叶律胜笑了:“这不是真正的原因吧?真正的原因是你恼我知道了你的身份!”
岑以薰笑着看他:“聪明的人往往非常讨厌。你就是那个聪明人。”
“我这个讨厌的人以一千两黄金为代价,帮昱王妃夺回聚德楼,还不够平息昱王妃的怒气么?”
“聚德楼有没有你我都拿得回来!”
青玉驾着马车过来,岑以薰正想上马车,叶律胜还想过来说话,宫启煜轮椅一转,看着他眼底透着几分冷意:“叶律胜?”
公堂之上他说话甚少,出了衙门后也是一言不发。
这让眼睛长在岑以薰身上的叶律胜几乎都忽略了他的存在。
此时他突然出声,叶律胜还怔了一下,才道:“昱王爷,有可吩咐?”
宫启煜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冰冷的声音里透着讽刺的笑来:“北胡有个耶律胜。他是北胡三殿下,不知道叶公子认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