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但问无妨!”
“那你便以我们府中的采买为例,说说如今京都粮油价如何?棉布丝绸价又如何?”
李妈妈一听她问的都是这些简单的问题,便有些轻慢的说:“现如今,我们府中所采买的米二两银子一石,油七十文一斤,
棉布三两银子十匹,丝帛等织工一般的四两银子一匹,织工上好的十两银子一匹。若是那顶级云锦,二三十两一匹也是常有的。”
她做采买多年,对这些价格早已烂熟于心,说完就洋洋得意的等着云初念夸奖。
云初念手中翻着账本,脸色一片平静看不出喜怒。
院子里一片静默,一阵风吹过,那盛开的西府海棠花瓣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许久之后,云初念才幽幽开口:“倒是和这账目上说的一模一样。”
李妈妈一喜,正要吹嘘自己,就见云初念突然变了脸色,劈头盖脸把账簿砸在她脸上,怒声呵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上瞒下,中饱私囊!”
李妈妈被云初念的气势吓得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簌簌发抖:“奴……奴才不明白三姑娘何意!”
“你不明白?我看你心里明白的很!”
云初念怒不可遏,大喊一声:“林大友!”
“在!”
不知何时在院外候着的林大友闻言从外面走进来,递给云初念一本小册子:“这是姑娘让我去调查的东西。”
云初念随意翻看一下,然后把册子扔到李妈妈跟前:“这是户部登记的每旬的物价单子。”
“近几年都是丰年,粮油的价格较前些年都有降低,以今年为例,米一两一石,油六十文一斤就已是京都的最高价了。
棉布和丝绸你更是离谱!竟敢硬生生给我翻出一倍的价格来。”
“若你要说这几个月的物价做不得参考,可怎么偏偏自你当内院采买管事起,价格就一直比市价要高出不少呢?”
云初念怒不可遏:“李妈妈心比天高,我看着府中是再也容不下你了。你把这些年贪污的银子退出来,我送你离开,全了我们主仆一场的情面。否则……便让人一顿好打,再送去大理寺法办。”
一听说要把自己送官,李妈妈被吓得冷汗直冒。
铁证摆在眼前,她哪里还敢狡辩,哆嗦着身子不断伏地磕头:“姑娘开恩,姑娘开恩!我……我也不想这么做的。我再也不敢了,求您不要赶我走!”
被云家
赶出去,就再也没有人敢要她了。
她又能去哪里找这轻松还受人尊敬的活计呢?
云初念仿佛没有看到她的苦苦哀求,悠然的喝着茶。
一直到李妈妈磕的头破血流了才叹息一声放下茶盏:“你说你不愿这么做,那就是有人胁迫你做的?”
李妈妈咬唇沉默。
云初念嘴角噙着一抹淡笑:“若是你愿意把那人供出来,那我不仅不赶你走,还升你们家那口子做外院的大总管,就连你之前贪污的那些银子我也一概不追回了。”
云初念带着一抹早已看破一切的精明,悠闲地等着李妈妈抉择。
她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李妈妈有些动摇。
她支支吾吾半天,正要说话,院外突然传来荣妈妈的声音:“三姑娘!我们姨娘刚刚听说您召见诸位管事,让我也来听听。”
她从外面走进来,到了李妈妈身边才停下,仿佛没有看到她的狼狈,兀自笑着说:“我是凝霜院的管事妈妈,按理说也应该来参加管事们的议会,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人通知的,竟把我给漏了。”
她这话夹枪带棍,话里有话。
云初念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冷,阴恻恻的说:“想必
是丫鬟传话的时候偷了懒。”
荣妈妈站在旁边,恭顺的垂眸,不再说话。
但跪在地上的李妈妈却几乎吓破了胆。
李妈妈闭上眼,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再也没有抬起来。
她几乎是带着几分认命的绝望颤声说:“奴才没有受到人胁迫,一切都是奴才见钱眼开,贪心不足!贪的钱奴才已经赌钱挥霍一空了,听凭三姑娘发落!”
那些将要说出口的话,随着荣妈妈的到来全部咽了回去。
她不敢说自己是被陆姨娘指使的。
那些贪污的钱她是一分也没有拿,全部都进陆姨娘的腰包了。
可是……
她们一家的身契全部捏在陆婳手中。
如果自己坦诚是被陆姨娘指使,纵然三姑娘愿意绕过自己,陆姨娘也绝对不会轻饶自己。
到时候还会连累了丈夫儿子。
云初念面色铁青,
她扫了荣妈妈一眼,看她脸上又一闪而过的得意。捏紧了桌角,似要将那桌角掰断一般,咬牙切齿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