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毕竟‘心由己身’,若‘己不循心’,那岂非又是一大悲剧?”大抵是想到了一些陈年旧事,老人的目光愈发悲哀。
“他愿随性隐于山也好,盼由心入于朝也罢,我们所有人,都没法干涉。”
吴州默默倾听,但看着老人愈加苍老的面容,却不禁叹息一句:“秦老,那您呢?师祖呢?那些所有供奉的牌位呢?”
“唉!你终究还是魇了,我,你师祖,以及所有的同道中人,我们的苦难并非那孩子造成,你莫要为难旁人,也对自己说一声‘放下’吧…”秦长风衣袖飘扬,转身凝视所有的牌位。
三百零六个牌位,老人心里叹息:也许哪一天,我也会变成这上面的一块。
吴州心里异常矛盾,这位高大的硬汉的脑子里,突兀出现了一个苍老的面孔,很多年前,他还在北部时,常与人打架,时打时输。那群孩子总是联合打他一个。他气不过,抄起家里的大菜刀,挥的舞舞生风。老人看到了就大声问他:“孩子,你为何非要在打架争?”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拿着和自己一般高的大菜刀,气愤地说:“我要比他们所有人都厉害,才能保护阿爷。”
他是孤儿,被吴家打铁老匠捡到,从此有了‘吴州’这名字。
可村里总喜欢说闲话,看他没爹没娘,总欺负他。还会偷摸拿走阿爷打铁的材料。
吴州气不过,每日和一群孩子打架,血性大,气性也大,往往是往死里打。一群孩子被他打得头破血流。
吴州只想争个第一,这样村子里就没人敢欺负他。
老人知道了,粗糙坚硬的手抚摸他的头:“小州,不必事事第一,天地辽阔,阿爷不希望你在心里有芥蒂。”
后来,阿爷病逝,他孤身南下,在繁华王都酿酒,也争第一,却被老阁主一壶【春秋梦】唤醒,回首前二十八年,恍惚大梦。
清风绕过牌位,像宽厚的手掌,轻轻抚摸两人,一老一壮,感受着温暖的触碰,一前一后,久久无言。
我们虽为人间的影子,却愿做清风,无声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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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您确定,我们要这样继续相处吗?”空荡的山间野庙,两个男人蹲坐火堆边,一壮一瘦。
正是从梁府出来的护卫长,以及那弱鸡的小弟。
奚尧显然不太明白,自家少主怎么这么喜欢伪装演戏,甚至摄魂迷惑那贪官梁茂。
“不然,你想,怎么样~~”分明瘦弱青涩的印河勾着奚尧硬朗的下巴,此时却发出无比娇媚的声音,更像是一个吸人精魄的狐妖。
“属下不敢妄言!”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奚尧连忙认错。
“咯咯咯~~”妖娆无比的笑声从瘦小的少年口中发出,极其违和。
奚尧整个耳廓红得滴血。
“罢了罢了,不经逗的木头。”说完这话,少年摘下头上简陋的发冠,身子不断扭曲,骨头“咔嚓咔嚓——”不停响动。
下一刻,一个灵动的少女出现在火堆旁。
她身材娇小,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灵动的眼神如春风拂过水面,流转之间,带来阵阵涟漪。肌肤如凝脂般细腻,泛着淡淡的光泽。
身边的奚尧又红了脸。
自家少主每次变回女子,都让人猝不及防,也让他眼前一亮。
“得了,木头,走罢。咱们这次出来玩儿有大发现啊!回去告诉爹爹!”少女璀璨一笑,如水眼眸在遇上奚尧时瞬间化开,变为柔和的泉流。
“是,少主。”奚尧捣灭火堆,熟练地蹲下身子,少女一跃而上,在奚尧背上欢笑。“走,驾,本少主的专属大马!”
奚尧宠溺一笑,两人出了庙宇,向西南方向离去。
夜色寂寥,不懂望气术的二人自然没看出,西南方位,气运乖戾,坤土蕴藏不祥。阴霾如墨,地脉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