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大捷先在清河传开,然后快速向周围的州县传播,引起无数人的欢呼。
尤其是赵州、邢州、冀州、德州、棣州等地,这些州都是常山、清河、沧州防线南面的州。
它们距离前线非常近。
经历了去年的战乱后,这些州的民生已经疲惫不堪,上半年大量补给让民生稍作安定。
即便朝廷连发多道政令,从后勤、前线防御、战后抚恤等多方面来安抚人心,可战争的伤痛却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愈合的。
无数人都在担忧着叛军今年会不会击穿朝廷脆弱的防线后,如同洪水猛兽一样南下,再一次践踏良田,烧毁房屋。
蠢蠢欲动的叛军,如同巨大的阴霾,笼罩在河北上空,使人人自危。
定州大捷,无疑让河北各州如同久旱甘霖。
各州官员对朝廷防线更有信心。
这种信心不仅仅体现在官员上,还下沉到百姓之间。
例如邢州巨鹿县,在大捷之前,招募兵马的难度并不小,许多人认为入伍就是去送死的。
毕竟叛军在去年打得太强了。
但定州大捷传来之后第二天,就有人报名入伍。
在一般人看来,这场叛乱正在进一步被控制。
大捷的消息,像长了翅膀的信鸽,穿过河北大地后,抵达河南,沿着黄河,快速飞往洛阳。
这一天,洛河渡口商船如梭,来自不同地方的商人,将商品运输到这里后,卸载下来,运往城内。
和他们一同到城内的还有这份大捷。
传令兵骑着马,飞奔在主干街道上,高呼着:“定州大捷!定州大捷!王师斩首三万!叛军全线溃败!”
消息迅速在洛阳街头传开,引得无数人侧目。
午后,李倓刚入睡,李泌疾步赶来,被门口的张旸拦住。
“三郎刚歇息。”
“定州大捷!”
“什么?”
“快让我进去!”
“不行啊,您是知道的,三郎最讨厌别人打扰他休息……”
“定州大捷……”
李泌话没说完,李倓已经飞奔出来。
“圣人……”
“立刻召集所有人到这里来!”
张旸愣了一下。
“还不快去!”
“是!”
不多时,从长安带过来的官员,以及洛阳重要的官员都到了含元殿。
他们到含元殿的时候,看见大唐圣人正站在一幅巨大的地图前出神。
等礼毕,众人入座,面面相觑。
“诸位,刚刚前线传来捷报,我军击溃了田承嗣部,斩首一万五千人,俘虏一万人。大获全胜!”
众人立刻道:“恭贺陛下!”
“不应该恭贺朕,应该恭贺天下百姓,应该恭贺河北诸州!”
“陛下,既然田承嗣数万大军都被我们击败了,何不趁着现在朝廷威势正盛,全军北上,彻底消灭叛军呢?”
长得干巴巴的第五琦站了出来,他说话的语气沉着有力,还带着几分自信,甚至傲气。
其他人一看第五琦打了头阵,自然不甘示弱。
要知道,现在前线大捷,圣人开心,必然有全力北上的雄心,作为臣子,这个时候当然要说好听的话,赢得圣人的欢心。
“陛下,臣也觉得现在时机已经成熟!”洛阳令苏翔也用极具感染的语气说道,“叛军兵败,势弱如蜉蝣,朝廷王师正是兵锋旺盛之时,一鼓作气,彻底消灭叛军,还四海一个安定,陛下圣明烛照万古,天下百姓也会对陛下感恩戴德!”
李倓不由得诧异,苏翔这个投机分子说这种话也就算了,第五琦居然也如此自信王师能一举消灭叛军?
他和杨国忠不一样。
杨国忠的财政其实很垃圾,财政是一种政务能力,杨国忠擅长的是精打细算地捞钱,和政务能力没关系。
第五琦是财政方面的专家。
当然,他们也有一样的地方:对打仗的认识,一塌糊涂!
“李卿,你觉得如何?”
李泌说道:“朝廷只是击败了田承嗣,但安庆绪尚未抓住,只要安庆绪还在,叛军就能借助他,继续招募一些兵马。而且史思明的实力比安庆绪更强大,史思明并未受到丝毫损失,现在不是北上的时机。”
“李公此言差矣!”苏翔一脸正义凛然地说道,“王师大获全胜,幽州叛军此番必然深受震惊,只要现在朝廷召集更多精锐到河北,史思明不过一跳梁小丑,必抱头乱窜!”
“苏县令别忘了,现在胡人还在沧州,沧州防线不仅无法分出兵力,还随时可能被击破,清河兵是今年刚招募的,根本不具备出城野战的能力。李光弼部刚经历一场大战,疲惫不堪,也无法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