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四月二十二日,正准备在河北战场好好抢掠一番的史思明,再一次收到了斥候们的反馈。
当史思明看到那些汇报后,整个人都惊呆住。
不仅仅史思明,当其他人得知了这份汇报后,也都惊呆住。
因为这份汇报中描述的清河北面的冀州、深州,都出现了大量的城池。
这些城池如同雨后春笋一样突然冒了出来,星罗棋布地分布在河北大地上。
那些乡里与田承嗣在常山看到的如出一辙,几乎都空了,没有人烟。
今年的春耕也没有动静。
不是一两处地方没有动静,而是冀州、深州,都没有动静。
纵横数百里的大地,就如同一张干巴巴的老皮一样,死气沉沉。
史思明感觉自己一下子仿佛来到了无人之境。
但那些伫立的城池又在告诉史思明,这里是有人的,人都在城池里。
史思明依稀记得,半年前结束清河之战的时候,从瀛州到深州到冀州这一片,还有很多人。
而且没有那么多城池。
半年时间,世界似乎完全变了!
史思明不甘心,已经发兵了,难道就这样回去?
思忖再三,他还是决定派人去打一座城池。
城池修建得那么快,应该不牢固吧?
结果才三天,现实就给了史思明当头一棒。
那城池比过去的城池不仅更高,而且更加坚固,攻打难度更大。
他的兵马只能仓促退回来,并且严密的驻扎下来。
这一遭遭遇,让史思明心中升起一丝恐惧,他甚至开始认为这是郭子仪和李光弼的阴谋。
打算将自己困死在这里!
他慌忙环顾四野,那空阔不见人烟的某个地方,有没有隐藏着大量唐军步骑?
史思明的大臣们就目前的局势,开始了新一轮的辩论。
以高尚为首的人,认为唐军修建大量城池,是不敢应战,是一种懦弱的表现,更不应该撤兵,而是深入清河以南,去饮马黄河。
那里有更加诱人的财富和人口。
众所周知,高尚背后的支持者是史朝清,是最受史思明疼爱的儿子,将来很可能继任大典。
这方面来说,高尚非常有号召力。
但以丞相周贽为首的派系,却反对南下,因为南下风险太大,稍有不慎就容易被李光弼断了后路。
周贽是史思明的心腹,比耿仁智更加心腹。
耿仁智更像一个幕僚,一个谋士,而周贽却是实打实的丞相。
不仅仅周贽反对,像李日越、李归仁这种将领也反对。
在经过一个上午的激烈争论后,史思明在万般无奈之下,决定收兵。
但他在收兵之前,问出了一个问题:“我们失去了对河北骑兵的打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这是一个不得不面临的问题。
密集的防御纵深大大削弱了史思明的骑兵在平原上高机动优势。
史思明可以收兵,甚至李光弼不会追击。
可是收兵之后呢?
收兵之后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周贽提出了幽州未来的战略方向。
“陛下,唐军短时间内能够修建那么多城池,一定掌握了一种新的修建方法,如果不出意外,沧州也增加了不少城池。不仅如此,辽东的唐军也已经在紧锣密鼓地修建城池。”
史思明面色阴沉地说道:“卿之意是唐军打算用修建城池的方式,步步推进?”
“以目前的局势来看,的确是的。”周贽说道,“唐军相比我们来说,缺骑兵,用修建城池的方式压缩战线,是最好的一种策略。”
史思明和他的大臣以及将领们心中都升起了一股寒意。
仗还能这么打?
“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这么打仗的!”李日越表示不服,但他眼中又露出了那种不得不服的无奈。
“我说过,唐军肯定掌握了一种新的筑城方式,不然不会如此快修建如此多的城池。”周贽说道。
“那是一种怎样的筑城方式呢?”李日越问道。
这也是所有人的疑惑。
周贽问田承嗣:“将军看到的城池是赤色的?”
“颜色比赤色更深一些。”
“还有什么其他的特征吗?”
“一格一格,每一格错落,但大小一致。”
“没错,那是砖!”周贽叹了口气。
“砖?”高尚跳出来,“丞相可知砖是作甚的?”
“我当然知道。”
“那丞相也应该知道砖是无法短时间内大量制造的。”
“我也知道。”
用砖做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