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绮站在客舍二楼,凭栏外望,见万凛的绝尘而去。望向更遥远的方向,心中的担忧逐渐升起。
萧淙之将她的愁绪看在眼中,以为是在担心万凛,于是也走过去,面对她靠在凭栏上,胸膛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眼神挪回来:“你与掌柜的谈妥,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回哪?”
元绮想了想他此刻该镇守郸州,但元穆如今也不知道如何了:“我哥哥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嗯。”他点头。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你到靖州前。”
“李瑜说的是真的吗?真是我嫂嫂?”祁王党诬陷元穆,她信,但若是说洛昀诬陷他,她至今都是不信的。她就算真对元穆无心,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还不会如此。
萧淙之垂眸看她,好像早知此事,只是平淡地说:“是她,有她的证词,才更可靠。”
“为什么?她明明……到底怎么回事?”
萧淙之握住她的手让她冷静一些:“此事你不必惊慌,元穆当初查私钱案,只到滨州一个小县令身上就了结了。那县令自裁前写了认罪书,说自己在任期间发现了铜矿,起了私心这才私下做了此事。”
元绮记得这件事,当初私钱案怎么了的她记得一清二楚:“哥哥查到铜矿当天,他便自焚而死,而后铜矿充公,此事也就戛然而止。但其实我哥哥去滨州前,正是这位县令给他送了检举信,所以哥哥一直认为他只是个替罪羊。”
“不错,当初长穆因为县令先一步自裁,那封信也没有再拿出来 。如今却被人做了文章。”萧淙之将上京发生之事,在心中梳理,挑着说给她听。
“那县令的妻女检举,举报长穆受贿,县令死前给长穆送了五十万两,保妻女的命。长穆如今却想要杀人灭口。孤儿寡母求告无门,被扬州刺史卢峻山收留,告到了上京。”
元绮听得越想越气:“什么?我哥哥分明一直在找他们母女,县令死了,他们是唯一的线索。既然是滨州人,不找当地上官,却要去扬州找卢峻山?”
萧淙之道:“私钱一案,由扬州而起,卢峻山便是那时调任扬州协助长穆办案的。许多证据他都能经手,做点手脚不奇怪。”
元绮想到了姜洹对卢峻山的态度,之前她只想到卢峻山或许有问题,但再看眼前的萧淙之,姜洹与他有联系,那既然姜洹早就知道卢峻山有问题,萧淙之也一定一早就知道了。凭他的谋划与手段,再加上如今不慌不忙的态度,元绮瞬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姜洹在卢峻山身边是你授意的吗?”
他闻言轻笑出了声,觉得她的小脑瓜子实在太能想了,但又想的不完全错误,于是端详起她来:“姜洹好歹是四品云麾将军,你当我是什么,能够自由任免朝廷官员?”
元绮也愣了一下,他虽然谋略过人,但却也到手眼通天未卜先知的地步,都是此前几番事情,让自己觉得他谋算太尽,如今元穆有难,便生了这种心思,好似有他在一切都应理所当然顺利解决一般。
“是我想多了。”她垂眸有些低落。
他牵起嘴角道:“多了一点儿,倒也不算太多。”
她闻言又抬眼,眼中闪烁着点点希冀:“你快说。”
他如她所愿:“姜洹这几年一直想要联系上我们,我回来后,碰上他来上京述职,才知道他在扬州,卢峻山的虽然是卢氏旁支,却也不算寒门,他母亲与祁王侍妾有些亲。你在扬州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他自然不乐见,就暗中调了卢峻山过去。私钱案,不可能让元穆一个人查,卢峻山自然也为他出了力,否则长穆行事谨慎,事情没那么容易漏出去。”
“所以你就授意姜洹,在扬州监视着卢峻山对吗?”
终于问到她最关心的了,他笑了笑,将她揽入怀中:“当时你我亲事已定,既然要结亲,扬州便也要看顾一二,正好姜洹死缠烂打要见我表姐,我便让他留意扬州,如有异动,提前告知。此次卢峻山行事,也尽在掌握,因此你不必太担心。”
元绮睁大了眼睛,大喜:“真的?那我哥哥是不是没事了?”
他不忍她担心,郑重与她道:“此事复杂,我无法细说,但我给你一句话,此事是我与长穆共谋,你放一百个心。”
元绮微微瞪了他一眼,心道 ,果然一睁眼就在算计人。
他瞧着她问道:“这是什么眼神?”
“明明是主谋,却还装作与你无关,差一点儿就被你骗了。”话是这么说,但对于萧淙之的谋略胆识,如今的元绮即便不以另一半的眼光来看,仍然是欣赏的,她也渐渐明白,当年父亲为何会选他,如今的长穆,又为何独与他惺惺相惜。
或许是如今身在关外,令她没有再深思,这样的谋略才干,加上手上的兵与钱都到了顶峰,对于人臣而言,既是幸事,也是祸事。
萧淙之带着元绮,并没有马上回郸州。他换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