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爷爷,你让阿旭搬个椅子坐在景英旁边,让他看看景英是如何帮人写信的。”桑景云给洪掌柜出主意。
洪掌柜主要是想让孙子看看外面的世界,开阔眼界,因而不需要他们教什么,让这孩子听一听那些想要写信的人的诉说,了解一下底层百姓的悲欢离合,也就够了。
“我就是这般打算的,我多给你们准备个桌子,今天先让他学一学,等明儿个,可以让他也跟着写一写,赚了钱归你们。”
“洪掌柜,他赚了钱那就是他自己的零花,怎么好给我们?”桑景云哭笑不得。
洪掌柜笑眯眯的:“等他写完一封信,一个铜板是他的零花,另一个,就当是他跟着你们学写信出的拜师费。”
“这写信哪用得着学?更不需要拜师费。”
“要的,现在不都喊着要写白话?我看你白话写得极好,正好让他跟着学一学。”洪掌柜挥挥手:“快去忙吧,这事儿我已经定了,不会为你改主意。”
洪掌柜这么做,是为了避免自家孩子抢桑景云和桑景英的生意。
他家孩子不缺这几个铜板,桑家如今的情况,却着实艰难。
当然他这么做,并不亏。
他家孩子在他这里帮人撰写书信,不仅能练国文,还能知晓外界情况,何乐而不为?总比让这孩子每日去找同学玩好。
洪掌柜的这个孙子叫洪旭,是他家老大生了两个女儿之后才得的,这孩子聪明懂事,家里人对他就有些惯着,以至于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对钱财也没概念。
洪掌柜原本没当回事,见过桑景云姐弟后,却想起了桑学文。
于是,他关心了一下洪旭的情况,这一关心,他才知晓洪旭近来时常跟一个同学一起玩。
这本没什么,但洪旭那同学的父亲抽大烟。
洪掌柜担心自家孙子染上恶习,干脆就把洪旭叫到铺子里,放眼皮子底下看着。
等回了家,他还要用桑学文的经历,教导一番洪旭,务必让这孩子远离大烟。
洪掌柜让铺子里的学徒从后头搬出来一张长条桌子,让桑景英和洪旭坐在一起。
他还找了一叠草纸,用布裹了做成个垫子,帮洪旭垫高椅子,又给了洪旭纸笔,让他学着写一写。
于是,小胖子就坐在了高高的椅子上,悬空的小脚荡来荡去。
桑景云为身体着想,念信时会站起身,免得坐久了腰疼。
这铺子里的凳子,可不是她上辈子坐的人体工学椅,在这椅子上坐久了,当真是浑身难受。
每到这时,她都会看看隔壁的情况。
桑景英专心致志写信挣钱,洪旭却不同。
他一会儿趴在桌子上,探着脑袋看桑景英写字,一会儿拿了洪掌柜的报纸看,还时不时在自己面前的纸上写写画画。
小胖子话不多,性格有些内向,但小动作不少,瞧着极为灵活。
到半下午,再有人来的时候,桑景云就会婉拒对方,让他们明天再过来。
她需要在天黑前回家,写不了太多。
到下午四点多,桑景云和桑景英一起收工。
收拾好东西,桑景云问洪掌柜:“洪爷爷,能不能借我两张报纸带回家?我想看一看。”
此时,上海的报刊行业已经发展起来,很多认字的人,都会订报纸阅读。
还有一些擅长写故事的旧文人,靠着在报纸和刊物上连载小说为生。
在这个娱乐活动非常少的年代,民众很喜欢那些刊登在报刊上的故事,洪掌柜平日里,就喜欢看一看。
“自然可以。”洪掌柜将今日到手的两份报纸递给桑景云:“这报纸借你看,但你得还回来,这些报纸,我都是分类存着的。”
“洪爷爷放心,明日我便将报纸还你。”桑景云道。
洪掌柜笑着挥手,让桑景云早些回去。
今天一天下来,桑景云写了二十三封信,桑景英写了二十封,两人一共赚了四十三个铜板。
桑景英对繁体字更熟,一直在读书的他,对写字是有肌肉记忆的,不像桑景云,有些字虽认识,但要写的时候,却写不出来。
桑景英写字比桑景云快,他写的信少,是因为他去了一趟兰心衣帽店,接给陆盈做的手工活。
这样的手工活,其实并非每日都有,但衣帽店掌柜跟桑元善做过许久的生意,两人有交情,对桑家有些同情,也就会想法子给他们安排些活儿。
现如今,陆盈每日做针线活,能赚十个铜板。
桑景云穿越后,坚持要到县城找工作,还主动找上那些跟桑家有交情的人家,是有私心的,就是希望能得些帮助。
虽也有一些人,怕被他们缠上,对他们避之不及,但洪掌柜、点心铺掌柜还有衣帽店掌柜的帮助,却也让他们家的日子,好过许多。
东西都放进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