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将此人抱起,但见这人一样身有火疖,唇白肤红,范莽叫道:“兄弟!还能说话么?”
金琨闻言而动,迅速跃至二人跟前,拿出背囊中的银针,给这名弟子连扎了数针。
一边又把起他的脉搏,只觉脉象极为微弱,犹如风前残烛一般,随时便要命归西天。
那天门派弟子嘴唇翕张,缓缓吐出了几字,范莽凑近他嘴边,说道:“兄弟,你大点儿声!”
但听天门弟子细若游丝道:“我饿……五六天……没……吃啦……”
范莽一怔,向大伙儿叫道:“你们可有干粮?他快饿死啦!”
几个女弟子们纷纷拿出水囊和窝头,远远给他掷了过去。
范莽全数接了,忙递给这人。但这人连抬手的气力也无,范莽只好将窝头掰碎了喂给他吃。
也是他饿得急了,待吃过几口后,忽然来了气力,又颤巍巍地大口嚼起来。
范莽急道:“你慢点儿吃,先喝口水吧。”又递上水囊,给他喂了几口水喝。
那弟子喝过水后,再啃了几口窝头,终于气息奄奄道:“谢过……大哥……这些兄弟……可都是……饿……饿死的……”
说罢,忽地将头歪向了一边,就此死去。
范莽大叹了几口气,倏地哭出了声。
哪怕他一副钟馗的模样,虬髯如刺,满脸横肉,此刻也哭得犹如婴孩一般,好一个伤心疾首。
好几名心软的女弟子,也跟着他一块儿呜呜咽咽地啜泣。
金琨瞧在眼中,也是动容无以,他柔声道:“范大哥,这兄弟临死前说了些什么?”
范莽拭去了泪花,抽噎道:“他说,这些死去的兄弟,和他一样,都是在这儿饿死的……”
金琨一凛,失声叫道:“难道他们都还未曾断气,就被天门派丢弃在此了么?”
范莽一怔,茫然道:“是啦,我为何未曾想到。天门派为何要如此做?”
金琨想得一会儿,续道:“我猜想,可能是这些弟子均无钱医治,又是重病难返,天门派不愿再养这些没用的人,便索性远远丢了了事。”
薛倚哑然道:“他们买不起易阳丸,天门派便如此恶狠狠地,将他们丢至荒野中了么?实在是……太过残忍了些……”
说着,也掉下了泪。
假和尚不忍望着一堆的尸体,他叉腰远望,昂首道:“这便是所谓的病比命还要值钱。
“一个人但凡有了病,他对另一些人来说便是个香饽饽,这人便可成为他们的座上宾,给他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地位比普通朋友还要高了一些。但他甭想着此病能被他们治好,只须留着他的病,永远也治不好,这些人才最为乐意,
“因为他将一辈子花钱请他们给他治病。若他的病一旦被治愈或是自愈了,又或者是实在是没有钱,或是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这人的下场要么便是弃尸荒野,要么就从座上宾的位置拉下他去,从此,便连个陌生的路人也不如了。”
范莽听到此处,直气得眉毛立起,再细细回想起在天门派中看到的一幕幕,真是愈发地恼怒。
他头发与虬髯都纷纷炸起,面色也变得通红,真如钟馗再临了一般。
他指着天门山怒道:“真是气煞我也,我绝不能轻易饶了他们!”
说着一跃跳出了凹地,金琨忙上前拦阻道:“范大哥犯不着生那么大的气,我也只是猜想,实做不得准的。”
范莽嚷道:“金兄弟你莫要再谦了,但凡是你的猜想,铁定是八九不离十!他们终于用中毒一事大做文章,不就让你猜中了么!”
说罢,手中运起巨力,将金琨往旁边一推,脚下连点数次,身子激跃而出,转瞬间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金琨未料他突然发力,被一把推翻在地。
他立时翻身而起,却再也找不见范莽,不觉叫道:“不好!假和尚,快与我追上他去!”
假和尚叫了声:“好!”当先朝着天门山方向奔去。
薛倚却是叫道:“范师兄他是要去哪儿?我们姐妹也一同去吧!”
金琨又再拦道:“范大哥性格甚是鲁莽,怕是要去惹事啦。
“咱们人多反而碍事,你和师姐妹们在此处等着,待我将他找回再来与你们会合!”
说罢,也不管薛倚如何作答,疾追着假和尚,一路向山上奔去。
二人在山脚的阶梯处会合,四下望去,皆不见范莽的身影。
假和尚忙道:“范兄弟会去哪里?”
金琨神色显得甚是黯然,道:“他说道不会轻饶了他们,恐是要找张浪他们寻仇去了!”
假和尚跳脚道:“那可真不得了,咱们往上山追去准错不了!”
二人急冲冲沿着阶梯奔上,过不得一刻,已奔至门派大门处。只见此处一如往常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