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冉脖子微缩,一滴冰凉落在她的颈上。
她蹙眉,抬头焦急地看一眼天色,一片黑茫茫的夜空里除了皎洁的月光,其它什么都看不见。
八喜的脚步越来越快,他时不时回头欲言又止。叶倾冉注意到,小跑上前轻扯他的袖口,音色绵绵的声音说道:“公公,大明宫究竟出了什么事?我们殿下向来都是被冷落的,今日怎么劳驾公公过来请他?”
她一面莞尔一笑,一面偷瞄后头。果不其然,赫连赦只是略微黑脸,不过他似乎也挺好奇怎么回事的,头微微左倾,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过别处。
八喜面露难色,眼神飘忽不定,他身体往后倾倒,纠结地说:“这……过会儿到了大明宫便知道了。”
叶倾冉狐疑地点头,停住步子,等到身后的人跟上来。
高大的身影还没来得及罩住叶倾冉的纤细身体,她低着头,露出嫩白的耳垂,耳边传来轻声嗤笑。
“要你这么上赶着打听,还真当自己是本皇子的宫人了?”
叶倾冉抬起头,偏了一下视线,目光迷茫地扫过一圈,微弱的光照射出她深邃的眼睛里柔和的光彩,两扇长睫微微抖动,倒映出黑密的影子在卧蚕上。
她凝眉笑起来:“那可不是?奴婢就是三皇子的人啊。奴婢自入宫之日起,便跟着三皇子,三皇子的事就是奴婢的事。”
赫连赦仿佛没听见,他的喉结滚动,抿了一下唇,眸子幽深,脸色沉重起来。
良久,八喜在前头踮脚朝后面叫了一声:“殿下请快些!”
赫连赦这才慢悠悠抬起眼皮,若无其事地绕开叶倾冉加快脚步就走。就像一阵风似的,带着凛冽的气息呼啸而过。
大明宫。
史渐生单手握刀,紧紧按着刀鞘,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他此时双眼微眯,视线不断逡巡,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却有意无意地多看了几眼正襟危坐的左贵妃。
“卓国师,您说宫里头有人装神弄鬼是什么意思?”左贵妃坐上首,居高临下地看着
卓绝捋一把胡须,但笑不语。他的额间沟壑纵横,一双尖利的眼睛仿佛天空上盘旋着觅食的鹰隼,透出狠毒的目光,扫视周边,嘴角带着轻松的笑。
“娘娘!娘娘!”魏良过分尖细的声线穿透整个大明宫诡异气氛的上空,他衣带凌乱的样子好像活见鬼,一脸惊悚慌乱,“奴婢方才去了一趟太庙,谁知那边……那边祭奠的哪是什么大楚国祚啊!那边挂着的都是被扒了皮摘了脑袋的神鸟啊!”
底下人皆是一惊。
神鸟在大楚的高贵地位,没有谁是不知道的。哪怕是人被神鸟啄了眼,那也要感恩天赐的荣耀。
左贵妃缓缓动了动眸子,她的手不自觉抓紧把手,面上虽是充满骇色,依旧逞强着露出得体的微笑,她说:“卓国师,您说的可就是这个?看来有人善用阴私之术想用此侵害我们大楚,皇上也因此圣体受到冲忌。来人啊,去把太常寺侍郎,不,将太常寺所有大小官职的官员以及着手新年祭司的所有宫人都给本宫收押!”
史渐生正要领命,他刚跨出一步,有另一人抢先应下:“是,卑职遵旨!”
他微皱着眉头,侧过脸冷冷看去,刁青红带着得意的笑回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既如此,便交给刁大人了。记住,宫外的官员无论如何都要体体面面的,至于宫里的,刁大人看着办吧。”左贵妃眯起眼笑着说。
刁青红恭敬地行礼告退,他走近史渐生,嘴角微微上扬,不轻不重地撞了史渐生一下,他反而故作紧张:“对不住了中郎将,刁某不小心的。”
史渐生耸肩道:“你本事大,目中无人。这回是冲撞了我,我这人心软好说话,也不跟你一般见识。万一下回冲撞了别的硬茬,别怪本大爷没提醒你。”
刁青红挑眉笑了笑,他沉声问:“对了中郎将,听说兵部那边还没把升迁文书给拟好,什么意思?史校尉这段时间犯了事让皇上收回中郎将之职了吗?”
史渐生的眼睛眯成一条危险的线,他的笑意一扫而光,嘴角挂着淡淡的讥诮:“怎么?给你的魏阉狗干爹上眼药了?使坏动了我的职位?”
刁青红抬高手臂,他一掌拍在史渐生的肩头,力道十足,凑近几分压低声音说道:“可别诬赖我,史校尉要不回府问问令尊这是怎么回事?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啊,我要是能撬动这事,那中郎将还是给我来当比较合适。”
八喜急匆匆赶到,大明宫里已经开始动刑。这一路走来,细雪飘落。
除了跪一地的太监宫女,侧边还跪着几个身穿华服的年轻女子。
叶倾冉低头用余光扫了一眼,满宫殿哀嚎遍野,拿着鞭子抽打的都是太监,四方都围满了禁军。
八喜回头交代了两句,急忙跑进大明宫殿的门口,他伸长脖子胆战心惊地看着被抽打的同僚们,牙齿不住打颤。
突然,肩膀被人一拍。八喜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