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好裘袍,陶绩扶着念宁,唐平扶着嘉瑛公主,踏上回宫的马车。
一回到金华宫中,嘉瑛公主就气得拍案大怒:“放着本公主不扶,陶太医竟然去扶那个乡巴佬!”
侍女荷香连忙奉茶,劝道:“我看,那是因为陶太医自知身份配不上公主,不敢上前。”
“那他为何又亲自把自己的裘袍披在念宁身上。”嘉瑛越想越气,手指把素瓷茶碗磨得咯吱响。
“那是因为念宁公主实在太寒酸了。这么冷的天,连件裘袍都没有。”
“荷香,把我不穿的旧衣服收拾出来,本公主要送给念宁!”
“公主真是好心,除了公主,怕是没人想着那位公主了。”荷香一嘟嘴。
“自是有人念着。男人最喜悲悯女人,在悲悯中找到男人的存在感。就怕悲悯着悲悯着,味道就变了。”嘉瑛漫不经心回应。
“只是这些衣裳华丽,只有公主绝世容貌才能匹配。那念宁穿了,估计是东施效颦,不知多可笑,真想看看。”
嘉瑛瞧着那些富丽堂皇的衣服,想到念宁的灰头土脸,不由一笑。“对啊,我就是想让她可笑。”
嘉瑛要亲自去羞辱念宁,便让荷香带着衣服随她前往不知什么宫。兜兜转转,天已大黑,那长巷里竟没有路灯,荷香打着灯笼,嚷着要回去。嘉瑛不死心,推开院门进去。
一盏小油灯下,念宁与颖初正低着头刺绣。
嘉瑛公主不解地问:“这么盏小灯,大晚上再绣什么?”
念宁揉揉眼睛,看向来人,高兴地扔下手中的活计嚷道:“嘉瑛妹妹,你怎么来看我?姑姑,那我可不可以陪妹妹说话,我不想再绣了,念宁好累,胳膊好酸。”
嘉瑛环顾自周,屋子里黑漆漆的,好像空无一物。灯盏的火苗在空中摇曳,不能带来一点热气。
“好冷啊~怎么不烧炉子?”荷香搓搓双臂。
“姑娘跟着嘉瑛公主,不知长巷苦。在长巷居住的都是下等侍从,别说没有炭火,就是被褥都是多年不换冷似铁。念宁公主睡觉不老实,到天亮才能勉强焐热。”颖初姑姑说着,去擦拭她的眼睛,那泪水里有辛酸,有疲劳。
嘉瑛见了于心也不忍,多年不见,她不知道念宁原来生活得如此艰辛,“月例银子不是月月送到吗?”
“嘉瑛公主高高在上,哪能知道人情冷暖。那些执事们最势利,见我们不得势,早就把月例银子私吞了。可怜我们主仆二人,只能靠着卖绣品糊口。”因为长期刺绣,颖初的眼睛迎风便续满泪水。
“这些衣物你们先穿着保暖吧。”嘉瑛不忍心再戏弄念宁,放下衣物便走了。留下念宁满心欢喜地将每件华服都套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