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子里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
艳秋背着双肩包,走到客车站点的时候,身上都是汗水。
头发里也汗津津的,她想走到树荫下歇一歇,猛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那声音并不陌生,是邻居边强。
边强也背着双肩包,他手里还拎着一卷行李。
边强看着艳秋背上快要撑破的双肩包,说:“艳秋,你要出门?去城里?”
艳秋点点头,说:“我想去城里打工,你去哪儿?”
她早就想去城里打工,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这次把孩子留给婆婆带,她终于能去城里。
边强说:“我去城里,我在城里的工地上做瓦工,你有打工的地方吗?”
艳秋说:“没有,正发愁呢,强子,你们工地要女的干活吗?”
边强说:“工地上有女工——”
艳秋说:“你看我去工地干活,行不行?”
边强听了艳秋的话,他上下打量艳秋。
艳秋今年30岁,跟边强同岁。她身材窈窕,脸蛋俊俏,就是皮肤有点黑。
农村人整日在田地里干活,再白皙的皮肤也晒黑了。
不过,艳秋黑得俏皮,一点也不土,尤其她那两只丹凤眼,看人的时候那么轻轻地一瞟,让人的心里麻酥酥的。
边强说:“工地的活又脏又累,你能愿意干吗?”
艳秋的丹凤眼向边强一瞟,说:“种地的活儿也又脏又累,我不是干了好几年?工地的活还能比种地的活儿累?”
边强说:“一个女人,还是到饭馆做服务员吧,那活儿轻巧,干净。”
艳秋说:“做服务员,有在工地挣的多吗?我想多挣点钱。”
边强想了想,摇摇头。
在工地干活的女工,挣的不如男人多,但是,也比去饭店做服务员挣的多。
艳秋说:“那我不去饭店,我去工地。强子,我跟你去工地吧。”
边强不想带艳秋去工地干活。工地的活儿太累了,有的男人都扛不下来,别说女人了。
艳秋那双丹凤眼一直看着边强,半央求半耍赖地说:“行不行啊?不行我也跟着你——”
边强避开了艳秋的目光。
他见艳秋一直坚持,犹豫了片刻,终于说:“也行,那你就跟我走吧——”
两人正说话,客车来了,他们俩上了客车。
客车里都是人,座位上都坐满了,已经没有空座。
售票员从座椅下面拽出两个马扎。
边强接过马扎,放在过道,他让艳秋先坐在马扎上。
他把艳秋的双肩包,放到客车上面的货架上,又放好他自己的行李,才坐下。
艳秋和边强以前是同学,他们读完高中,都没有考上大学。两人就回乡种地。
后来,他们俩都分别结婚生子。
边强娶了外村一个姑娘,女儿现在6岁。
艳秋嫁给邻居,她的儿子5岁。
长途客车走走停停,艳秋困了,靠在旁边椅子背上睡着了。她的头不时地往边强的肩膀上靠。
边强没有躲,他嗅到艳秋头发上好闻的洗发水味。
上学的时候,边强就喜欢艳秋。他没有表白。
艳秋要跟着他去城里的工地打工,其实,他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喜悦和期盼。
到底期盼什么,他也不清楚。
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春天来了,北方光秃秃的树木,开始长出嫩绿的叶子,很养眼。
一切都欣欣向荣,一切都好像刚刚睡醒,让人心里生出无限的希望。
这是2004年的春天,长途客车在颠簸的土路上行驶,从荒僻的乡村,驶向繁华的城市。
艳秋睡了片刻就醒了,她晕车,浑身难受。
胃里总好像有东西在逛荡。她控制着不让自己吐。
她闭着眼睛,靠在旁边的椅子背上,希望自己再睡过去。
咣当一声,车子又停了,车门打开,上来几个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瘦高个子,大约30多岁,穿了一身黑制服。一双细长的眼睛略微眯缝着,看起来有些特别。
他不像是附近农村的人,倒像是到农村走亲戚的城里人。
售票员伸手从座椅下面,又掏出几个马扎,递给刚上车的几个人,大家都坐在马扎上。
车子一开动,随着道路的颠簸,刚上车几个男人就往艳秋身上撞。
艳秋起初没在意,她还往旁边挪动一下马扎。
猛然,艳秋感觉有人摸她屁股。
她一回头,看到那个穿黑制服的男人,两只细长的眼睛正眯缝着,瞟着她。
艳秋想都没想,吧唧一声,伸手给了对方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