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缓缓将目光从窗外拉回,淡然地望向解缙。
“以前做不到的,并不代表将来也无可能。”
他们正将这看似不可能化为现实。
面对朱允熥这份莫名的笃定,解缙不明所以。
“也许,微臣真的有幸能见证那一刻到来。”
解缙并未完全领悟朱允熥的深意,他的思绪飘向了远在浙江道的好友夏原吉主持的清田与税赋改革。
这是一项既利于国家又惠及百姓的大工程。
只要这项工作能扎实推进,大明兴许真能迎来前所未有的繁荣盛世。
谈话间,马车蓦地发出吱嘎声,稳稳停下。
紧接着,车厢内的众人便听见外面传来孩子们兴奋的呼喊。
“呜呼……”
“这就是平谷皇庄吗?”
“我想吃允熥提过的炸鱼,泥鳅……”
“允熥。”
“允熥。”
“赶紧出来呀。”
听了这番稚嫩的呼唤,车内人个个忍俊不禁,脸都憋得变了形。
怕是整个应天府,也就只有无所畏惧的二十三皇子,敢如此放肆地对着监国皇太孙喊叫了。
朱允熥面上闪过一丝无奈,对于这位连皇极殿上都能闹腾的小叔叔,他也实在没什么办法。
“下车。”
朱允熥淡淡道。
坐在最外边的冯大匠闻言,两腿不由自主地一哆嗦,飞快地窜出了车厢。
而两位正统科举出身的工部主事,则显得镇定自若。
尽管在太孙面前保持着应有的拘束与尊敬,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从容地摆动官袍衣袖,步出车厢,稳稳踏上地面。
朱允熥最后一个跨出车厢,脚步刚离马车。
眼前一幕便让他哭笑不得。
朱桱远远甩开汤清悦和沐彤云两人,独自在空旷之地像只脱缰的小马,转着圈欢快奔跑。
朱允熥还没来得及发火教训。
只见朱桱一个踉跄,姿态滑稽地向前扑去,双手胡乱挥舞,伴随着一声惊叫,整个人栽进了草丛中。
旁边两位工部主事赶紧移开视线,装作没看见。
一直照顾朱桱的汤清悦和沐彤云连忙上前,把满身草屑的小家伙拽了起来。
朱允熥一脸无奈,正想训斥几句,
这时,平谷皇庄的老村长已带领两位少年迎面而来。
“草民见过皇太孙。”
老村长一弯腰就要跪下,朱允熥眉头微蹙,刘远立刻带人上前,稳稳扶住了他。
朱允熥苦笑:“上回就说过了,老丈不必多礼。”
老村长弓着背,手抱拳,笑容满面。
“太孙仁心宽厚,不愿老朽行礼,但老朽不能因此就失了礼数。”
朱允熥颔首,不愿在此纠结,转而问道:“今年春耕情况如何?”
说话间,他已带领随行众人浩浩荡荡迈向皇庄,目光投向远方绵延不绝的田野。
老村长被两个少年搀扶着,紧跟其后,声音洪亮自信。
“咱们皇庄每年都是最早动手的,别家刚开始插秧,我们这边基本都已经完工了。”
边说,老村长手一指,指向皇庄附近最后一片灌溉田:“现在只剩这块地了,今天中午过后,庄里的小伙子们就能全部搞定。”
朱允熥边走边听老村长滔滔不绝,快到村口时,不经意间眉头轻轻一皱,视线转向旁边几座土窑。
“去年让刘远教的那套法子,现在田里都用上了吗?”
说的正是土制化肥的事。
这事还得从去年朱元璋万寿节那会儿说起,他让刘远在皇庄推广这个方法。
那时,新木康生还因为那些水溶肥搞得满身湿透。
就算最后被解决掉,也带着一身难闻的味道告别了世界。
两个工部主管已经忍不住土窑散发的刺鼻味道,悄悄捂住了口鼻。
老村长挺起胸膛,自信满满地说。
“太孙吩咐的事,庄子里哪敢怠慢。今年耕地一翻好,我们就给所有田地施了第一遍肥。就等着最后这几块地插完秧,明天就能再施一次肥了。”
见老村长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朱允熥满意地颔了颔首。
“这肥还得多多制作,隔段时间就得给田里补一次。今年庄子一定要搞个大丰收出来。”
老村长连忙应声:“那是当然。有太孙这话,今年肯定是个丰收年。”
朱允熥嘴角一扬,“只要今年能大丰收,我就去向皇爷爷请功,请他老人家再来庄子一趟。”
老村长赶紧弯腰答应,心中暗暗发誓,务必请皇上亲眼来看看今年的大丰收景象。
朱允熥挥手向前一指:“走吧,咱们去看看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