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言整整昏迷了三天。
顾泽延也就寸步不离的陪在床前三天,甚至连工作都舍弃在了一边。
一时间,整个楼层的小护士各个都打扮了起来,她们一边羡慕苏沐言有这么好的老公,一边又暗暗祈祷顾泽延说不定可以看到自己。
这天,顾泽延正给助理交代工作,突然听见病房传来了喧闹声。
病房里,苏沐言已经醒了。
此刻正背靠着床头,侧着头仔细打量着病房窗台上放着的一盆水仙花。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空洞,就算看到顾泽延推门进来,也不多做动作,只是轻轻扭了头,又接着扭了回去。
抬眼向窗外看去的时候,才发现外面整个世界已经白茫茫一片,昨夜的小雪后来积成大雪,竟然下了整整一夜。
屋内屋外都是白,竟然显得异常凄凉。
可这景色的苍白,似乎比不过此刻她内心的荒凉。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顾泽延已经把身上满是褶皱的外套脱了下来挂在衣架上,粉蓝色的衬衣上还沾着雪花。
可他顾不得清理什么,只是低了头按着床头的呼叫器。
小护士很快推着小车进来,看到顾泽延正焦急的看着床上的苏沐言,听到门边开门的声音,才舍得施舍一点眼光给护士。
“她终于醒了,你快过来看看,有没有事?”
“醒了是好事,顾先生先不要着急。”
小护士拿灯照了照苏沐言的眼睛,又按了按她的手臂和大腿:“没有事的。我先给顾太太换药。”
说着,又从推车上拿了棉签与药,轻轻的擦拭起来。
这个烧伤药如同灼烧一般刺激着皮肤,苏沐言忍不住皱起眉。
顾泽延见状,也跟着蹙紧了眉,不满的看向小护士。
感受到来自身后的压力,小护士已经尽力将动作放到最轻了,可还是听到了苏沐言的“斯哈”声。
“不是已经住院很久了,为什么看上去还这么痛?”
顾泽延声音自身后传来。
这一下,倒是让一向手脚麻利的小护士手抖了起来。她扭头抱歉的笑了笑,直接对上了顾泽延低压的眼神。
“烧伤是这个样子,新皮肤没有完全长好之前,要一直这样撕下来上药,一直要撕,所以可能会痛一点……”
“这是我从外国带回来的祛疤药,你记得天天给她抹好,要轻一点。”
顾泽延扭了视线,掏了几次,才从上衣兜里拿出一罐外文药品:“她这个人,格外爱漂亮的,以后如果看到腿上的疤又要来烦人了……”
小护士愣了下,直到顾泽延又晃了两下手里的盒子,这才接了药。
她这次是真的有些看不清了。
江
城人人都说,顾泽延真正爱的人是青梅竹马的沈璟雯,两个人从小就被家里指腹为婚,甚至在他们年轻的时候,沈璟雯还怀过顾泽延的孩子,要不是为了学业,那时候沈璟雯恐怕早就嫁入顾家了……
而苏沐言,不过是政治联姻罢了。
可要是说顾泽延不爱苏沐言,他却又在一些小细节表现得如此在意。
关怀的眼神总不是骗人的,祛疤药也不是。
他在面对隔壁烧伤男人秦俊曜的挑衅时,是多么的生气啊,这不是在意又是什么呢?
可要说顾泽延爱苏沐言呢?
刚才医院闹的事情那么大,不过半个小时,泼粪小视频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江城。顾泽延当时就在现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却是半点没有出手维护的意思。
小护士想不通,她只能垂了头拿棉签认真擦拭着。
床上的苏沐言就好像听不见两个人的对话一般,只是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擦药的疼痛比起猛烈的冲击感不同,那是一种仿佛开始只是手指上一个很小的倒刺,毫不在意的撕下却连带着一大片,跟着掉下来那般疼痛,细微却又无时不在。
但她只觉得比起心底的难过,好像身体上的,也不过如此了。
苏沐言又一次看向窗台的水仙花,它开的那般鲜艳,曾经她以为,自己也像一朵盛开的花,却不曾想过,花期是如此的短暂。
下一辈子,如果有下一辈子的话,做一朵花就好了,独自盛开,独自衰败,不需要依附于爱慕于任何一个人。
总好过活在这炼狱一般的人间。
“顾泽延……这是报应吧?”
半饷,苏沐言喃喃地说,静静地移开黑眸,却看见顾泽延正紧握着她的双手,多么讽刺啊。
而苏沐言却自顾自笑了起来,低声说:“假如我没有嫁给你,就不会有夏夏,我爸爸也不会进监狱……是我错了。”
“顾泽延,你说的那些,我都认。”
看到小护士收拾好东西走出去,苏沐言这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