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注意力!
不独于此,随着来大宁狂热淘金的洋人数量与日俱增,港口驿馆和码头防卫守兵压力骤增、身心皆疲。
吴儒平给的数字很实诚,打的却是感情牌——感情牌对于宦海沉浮的老鸟们来说是最没有用的。某种程度上来说当官的和做生意的都一样,熙来攘往皆唯利是图。只要大宁的国土上还有利可图,哪怕待遇再差甚至不开埠,那些洋人们也会蜂拥而来。
礼部尚书傅正元的郎朗驳斥止于吴儒平失态的怒吼:“睁开你的眼睛看看燧发枪、红衣大炮!看看那些洋人的远洋大船、航海图、算数!我艹你妈的‘宁可使中夏无好历法,不可使中夏有西洋人(原句清·杨利先)’!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很难吗?!还是你傅正元觉得咱们大宁人比西洋人多了三头六臂还是钢皮铁骨刀枪不入?!”
年逾五十的户部尚书长得雅相斯文,骂起同僚来倒是十分乡村俚语,甚至还甩了奏折、撸起袖子打算冲过去揍人。好险被同列的户部官员七手八脚拉扯住了,才没有造成端和有朝来朝堂上第一起当廷互殴事件。
吴儒平会如此激动粗鄙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尤其是以诗礼传家、极重规矩为人称道的礼部尚书傅正元。在吴儒平撸袖子想冲过来时他下意识退到了刑部尚书兼内阁次辅罗思贤身边,瞪着一言不合就开骂的新任户部尚书。
好容易才按捺下忽然如同斗鸡的户部尚书,诸位大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往丹墀上的龙椅望过去,一眼就看清端和帝黑如锅底的脸。
众人噤声,连吴儒平也收了怒气老老实实站回原地,垂头大气也不敢出。
第一日的庭辩以端和帝僵硬的一句“散了吧”告终,礼部和户部两位尚书大人像乌鸡斗眼一样对瞪着回了六部值房,开始挖空心思准备第二日的庭辩。
第二日——也就是今日,似乎是知道必有好戏出演,从太子到二皇子永王纪钺再到刚封王开府未满一年的三皇子怀王纪瞿,在丹墀下齐刷刷站了一溜。袁修仪所出四皇子纪镝则因刚满十六、仍在随文武老师学习而不得上殿旁观朝会议事。
今日朝会,傅正元显然是准备足了功课了的,手持奏折、昂首挺胸;反观另一边吴儒平,似乎是昨日下朝后被端和帝叫去御书房私下骂了一通,今日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
傅正元上来就开了大招,连续三个关乎国家安全的三问砸到吴儒平脸上——假设大宁开放洋人购地立户,那如何防止洋人聚集画地而治?如何防止洋人与海岸边军官员勾结引狼入室?如何防止洋人散播异端思想?
谁知吴儒平恹恹地看着他,一句话封回了所有答案:“此应当是由兵部、吏部与刑部共同拟定量罪立法,再由陛下圣裁夺定的。傅大人此时要我给出方案,可是视其他三位大人如无物?”
傅正元气愤道:“吴大人既不考虑后果,为何敢义正言辞陈情荐言以求开放洋人限制?!你这般做事顾头不顾尾,可有想过引狼入室的后果?!”
吴儒平依旧恹恹地:“傅大人都说了是谏言,那便是要请诸位一起探讨、修改的。至于‘引狼入室’一说,傅大人未免小人之心了。”
傅正元险些跳将起来:“蛮夷灭我华夏之心从未止息过!北有鞑靼瓦剌、南有暹罗缅甸、西有印度吐蕃东有倭国吕宋!若是再将那些红毛黄毛洋人引入过来,百年后谁知华夏男儿肤发何色!”
“放你娘的屁!你到底对自家文化多没信心!”吴儒平忍了多时终究还是忍不住了,一扫之前有气无力神色戟指大骂,“亏得你山北傅家还称诗礼传家!一脑门子的天中华夏四方皆夷,现在倒踏马担心华夏文化仅百年就会被那些零星洋人毁掉了?!你到底是看得起还是看不起老祖宗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