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仲欢无子,镇国公主之变后崔家倾颓,崔仲欢离家寡居,他的妻子本就和他感情不深,因此与他和离,再嫁了另一个高门,现在已经是儿女双全,生活美满了。可崔仲欢至今一直孤家寡人,连仆从都没有几个。反而是阿虎陪了他许多年。
从他西出龙都只带阿虎来看,在崔仲欢的眼里,这个西市捡来的小乞丐已经是他很重要的亲人了吧?
不过刘易尧现在觉得也没必要羡慕阿虎,如今他也是有妻子的人了。只可惜还差个子嗣,不过这些都还来得及。
他拍了拍身边倒伏的草丛,道:“过来坐吧。”
阿虎受宠若惊,端正地坐好,提溜着一双眼睛去看刘易尧,连瞄带瞥地看了半晌,才期期艾艾道:“世子,我家二爷……”
刘易尧问道:“你家二爷这病多久了?”
阿虎垂首:“不知道啊……我刚到崔家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吃药来着。但是这病只要连续吃药,就从不会犯的。”他顿了顿,崔仲欢以前吃完药之后就会摇头晃脑、狂笑不止,但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痛苦,而且他每逢吃药必要打量饮酒,阿虎也实在分不清楚他那是喝酒喝多了还是吃药吃的。
接着他又说:“后来二爷想戒酒,但这药是酒做药引,所以他就没有每天在吃,就开始变成这样了。”
刘易尧狐疑地看了阿虎一眼。
他伸手继续问道:“那个药能不能给我看一眼?”
阿虎从善如流,将那精致的盒子拿了出来递给刘易尧。
里头是一盒子灰色的粉末,散发着陌生的香气,却叫人十分不喜,有些青灰,又有些发紫,似乎还有股硫磺的味道。刘易尧之看了一眼就皱眉将那药匣子往外头推了开去。
他也不懂药理,看不出这药有何异常,便又将匣子还给阿虎。
帐子里头突然传来了一阵诡异的响动,像是咳嗽,又像是有人在压抑着笑,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阿虎惊喜道:“二爷缓过来了!”他立刻起身,拔腿朝那帐中走去。
刘易尧听见那异动,眉头越发深锁。
崔仲欢醒来时候的样子也同他认知中发病昏迷后复苏的病人不同,听那帐中响动,刘易尧站起来,停了片刻,到底没有过去。
崔仲欢一直折腾到夜色四合,反正夜间是走不动了,大家就全都留下来继续烤火休息,顺便也当是一路马不停蹄之中的放松。
刘奕平提刘易尧将肉干剁碎了煮了一罐子汤。沿路他们不太造火,那风干的肉都是掏出来直接啃的,又硬又咸,能把门牙磕崩。和着水煮一遍,稍微软烂了些,倒是散发出了一股原始的肉香来。只是这东西到底比不上龙都精心制作的美食。
刘易尧喝了一些肉羹,山道晚间已经开始又许多蚊虫,嗡嗡嗡颇为烦扰,刘奕平问他:“狮子要不要进帐休息了?”
他点头离开草丛,回头看了一眼崔仲欢的帐子。里头一盏如豆的油灯映出阿虎忙碌的身影,崔仲欢似乎已经睡下了。
他转头进了自己的帐篷。
尔朱光领着另外一个尔朱兵守着火堆,山林具净,刘易尧仰面卧在薄薄的毛毡之上,外头的火光微微映照进来叫他有些睡不踏实。加之白日里呼延西坨的一席话,更让他辗转反侧。他把胸口那慕容康平送给他的拜火教神像拽了出来在手中摩挲。
矿物的质地有些温热,这玉并不是什么好玉,白归白,却并不剔透,间或混有杂色。雕工倒是不错。镇国公主曾说此玉像为北漠战场上所得,却未曾仔细讲过具体来历,但因是她所赠,刘易尧一直佩戴至今。
外头火堆旁突然传来一阵窸窣的人声。
尔朱光压低了声音问道:“西坨,你不休息?”
呼延西坨亦是轻声地说:“没,撒个尿。借点火啊。”
紧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呼延西坨朝着路边走去。
他提着一盏油灯,堪堪也就能照亮面前两三步的路,夜色浓重,他朝着路侧的乱石丛走出了老远,才放下灯,准备解开裤褶,前头却发出轻微的石头动静。他吓得退后一步,以为是狼,却不见那标志性的绿眼睛。弯腰举起地上的油灯才发现,那位罗阿斯站在他的面前。
“你吓死我!”呼延西坨回首望了一眼营地中守着火堆的两个尔朱卫兵,才敢轻声斥责。
这罗阿斯神出鬼没,沿路一直跟随,不知道啥时候冒头。但一般他冒头的时候,就是路上他们遇见了危险,或者需要帮忙杀人,现在这无缘无故地突然冒出来,倒把呼延西坨吓了一跳。
他问道:“啥事儿?你不是该忙着查那个偷学了你们步法的小子么?”
自从太原官驿中罗阿斯发现了有个武功同他师出一脉的神秘人也在跟踪崔仲欢,他便十分重视这件事情,但崔仲欢一口咬定并不知道为何会被搭救,那位神秘人似乎也已经发觉了罗阿斯,自此消匿无踪。
但这都是人家门派里的时候,呼延西坨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