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又叹息了一声,“听说那个酋长的儿子挺厉害的,当时一直给镇国公主当亲兵来着。镇国公主很提携他的。”
刘易尧半边肩膀僵住了,一后背的鸡皮疙瘩层层浮动,胸口那块拜火教的法拉瓦哈像如今像是活了一样滚烫地熨帖着他的胸口。
他颤抖着手将那块像给拽了出来:“你再仔细看看这个?”
呼延西坨道:“不就是法拉瓦哈么——哦这是镇国公主从漠北战场上带回来给你的?难道就是当年那个羯族的圣物么?”
刘易尧颓然地坐了回去:“我不知道。”
呼延西坨几乎都要扑上来了,屋子里昏暗狭窄,地上那盏油灯根本没法照亮那块法拉瓦哈的雕像,他几乎是拽着那像捏在手里,差点把刘易尧勒痛。
刘易尧一掌将他推了开去,面色愠怒:“呼延西坨!”
此刻呼延西坨才发觉自己以下犯上,差点跪下来道歉了:“大单于,我实在不是有意——”
刘易尧不愿意解下临行前康平为他系上的红绳,只是捏着那块像问道:“你既然也从未见过那个部落的圣物,见了又有何用?”
呼延西坨委屈地说:“哦,也是哦。”可他那双眼睛还是不住地往刘易尧的脖子上头瞟去。
半晌他突然道:“大单于,你这真的是玉么,成色有点糟糕啊。”
刘易尧也知道自己这个塑像的成色糟糕,可是他更知道就算是廉价之物,那是经过漠北战场洗礼,穿越金戈铁马而来,更是镇国公主遗物,这份价值,就算是蓝田美玉、能工巧匠雕琢而出的传世佳品,也不可比拟。
他将那法拉瓦哈像再一次塞进了领口:“很快就要到河西了,是不是那羯族遗物,到时候问下该部的女人便能知道。”
他又斜眼看了一眼呼延西坨:“你出去吧。明日一早渡河就是河西了。”
呼延西坨痴痴地盯着那埋入他衣领的红线,心道,想问的还没问出来呢,大单于这就赶他走?
可刘易尧显然是并不想在同他多言那位龙都贵人的事情,气定神闲地下了逐客令。
呼延西坨灰溜溜地钻出了刘易尧的房间,瞧见崔仲欢依然站在院中神色落寞,他灵机一动凑了上去,捉住崔仲欢问道:“老崔啊,你告诉我,那个龙都中的贵人到底是哪个?能叫大单于这个样子的?”
崔仲欢说:“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讲,能请的动令尊的,唯有镇国公主么?”
呼延西坨点了点头,倒抽了一口凉气:“你是说——那帮人是镇国公主派来的?不是,这事儿、这事儿不对啊,镇国公主死了都十年了么?”
他一顿,脸色煞白:“怪不得方才大单于问我复活的事情——难道说镇国公主复活了?一直在帮着大单于?……腾格里啊!”
崔仲欢苦笑了一声:“那你可知道去寻令堂的那位使者,又是谁?”
呼延西坨说:“不是镇国公主的使者么?”
崔仲欢道:“对,可是我们在龙都认识他的时候,他是世子妃的暗卫。”
呼延西坨大惊:“老崔,你的意思是世子妃的暗卫和镇国公主的暗卫是同一个人么?”
太魔幻了,竟然还能有这种事情发生——实在是,太魔幻了!
呼延西坨一把抓住了崔仲欢:“那你的意思是龙都里的大阏氏其实是复活了的镇国公主么?”
崔仲欢道:“此事未有定论,如今我们也没法去问世子妃。但她总归会回河西来,总归需要向世子解释这些事情的。”他摇头晃脑了一阵儿,拄着那拐杖往自己住的屋子去了。
留下呼延西坨一个人像是个木桩子似的戳在了地上。
房中刘易尧摩挲脱去了外衣,赤膊躺在毡席上。土屋虽然比穹庐要挡风,在这夏夜却显得无比闷热,他手中的汗水将那法拉瓦哈的坠子浸得湿滑,几乎要从他的掌心脱出去。
他闭上眼睛就又看见了年轻时候的慕容康平。
眼前的慕容康平看着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和此刻龙都中的郑三娘年岁相仿。但她穿着一身明光铠,兜鏊罩住脸颊,只露出了一双流光溢彩的琥珀色眼睛。
慕容氏子孙一向颜色殊丽,五官大而轮廓清晰,美得极富有倾略性。慕容康平的美貌比起翟融云来也不遑多让。
他期期艾艾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
慕容康平走进穹庐看了他一眼,就把手臂张开,哼哼道:“重死了,帮我解下来。”
那明光铠形制繁复,刘易尧却十分顺从地走了上去,低头替她解开绳索,那铠甲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慕容康平声音欢快,竟然还带着些许撒娇的鼻音:“我一身臭汗,你烧水了么?”
刘易尧听见自己低声答是,还说:“热水准备好了,公主请。”
慕容康平笑了一下,将兜鏊轻轻砸进了他的怀里:“别看!”
说着,便转身去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