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大喝一声:“冯氏!你毒害陛下,秽乱后宫,证据确凿,死有余辜——”
冯氏这才反应过来:“来人!”
是高淑妃——她蛰伏数年,静待着做那一只黄雀!
十几个卫兵将冯后围了起来,护在了身后,那手执匕首的医工就站在几个医工之间,冯后看他势单力薄,本想冷笑以气势压制,却不料正华门的鼓点越来越重,越来越近,她几乎都能听见羽林黑甲战靴踏在青石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高淑妃何德何能,竟然可以调动这么大的一支军队!
她究竟筹谋了多少时间?
南面的天空被熊熊的火炬照亮,冯皇后浑身颤抖,厉声大喝:“虎贲!邱穆陵拔妥!”
她在宫中经营多年,宫中禁军一直掌握在她的手中,就算现在事出突然,措手不及,但她依然有能力调动虎贲。她高呼着虎贲中郎将邱穆陵拔妥的名字,他就在内宫巡视,不可能对此坐视不理!
禁军护着冯后往殿后退去。
康平从观澜殿地道中出来的时候,便看见宫墙的南方天空烧得一片火红,沉重的鼓点带着杀伐之气,禁军行进的步伐震得山河欲动。
她经历过战争、宫变,自然知道这异于寻常的动静代表着什么。
她急匆匆阖上了观澜殿地道的机关,提裙朝着东宫狂奔而去。
宫墙之上,贺赖孤的身影下星光下若隐若现,他几步越过穹顶,一双灰蓝的眼睛映着南方赤红的天际,面色凝重。瓦片在他的足下发出了轻微的咔哒之声,他如同一只灵巧的猫,跨过坐檐的兽像,几步便找到了高淑妃的宫室。
此刻高淑妃已经开始搭乘宫辇,准备朝着太极殿方向行去。
贺赖孤的一双蓝色的眸子骤然缩紧,旋即掉头。
跟随高淑妃的阉人听见了他的响动,抬头朝着头顶望去,却只看见他背上两把圆月弯刀反射回来的银芒。
东宫大门紧锁,宫内灯火通明,却仿佛不知道此刻外宫已经发生剧变。贺赖孤沿着建筑的屋脊迅速返回,看见康平就立在东宫正门之处,连忙落下,单膝跪地:“主上,是太极殿发生变故——高淑妃过去了。”
康平的手心紧紧地攥住了。
她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半张脸却笼罩在火光之中:“按计划行事!”
贺赖孤低声答是。复又问她:“主上还要留在宫内?”
康平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自有方法出宫去——”
贺赖孤右手握拳,朝她行了一个军礼,立刻又一次消失在宫苑的夜色之中。
康平回首望了一眼太极殿的方向。
如今的情景和当初羽林出朱雀门逼她自裁又是何其相似!冯后可曾预料到十一年后的今日,她也会面临同样的景况。
她抬头看向东宫和内宫之间所阻隔的高高宫墙。很快的,东宫内也传来了惊呼尖叫之声,女人尖利的嘶吼和建筑物被火舌吞噬、木结构坍塌的巨响此起彼伏。
她那双毫无波澜的黑眸之中,倒映出鲜红的艳色,火舌很快蔓延开去,像是一只贪婪的巨兽,舔舐着秋日里干燥易燃的琼楼玉宇。
康平此刻冷静地想:看来高淑妃,比她想象的还要狠毒。
可她已经不想再为慕容焕一家做些什么了。
她就这样靠着宫墙,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置身于事外。这是高淑妃和冯后之间的争斗,同她慕容康平一点关系都没有,同郑珈荣也没有丝毫的联系。她就像是一个看客,冯后、高淑妃各方势力,在她的面前像是车轱辘似的次第滚过。
她两辈子中,卷入了不少争斗,此刻却全然超脱于事外,倒是一番奇异的体验。
东宫内,郑珍容本欲安睡。郑珈荣白日里答应她给她皇后之位,她相信了,这时候终于获得了几个月来来之不易的好眠。可等她才刚刚睡下的时候,却听见了东宫内宫人尖叫的声音。
她的侍女冲入了她的寝殿,惊慌失措:“娘娘!东宫走水了!”
郑珍容面色大变:“怎么回事——郑珈荣她答应我——她答应我要我做皇后的!”
侍女不管她疯狂的嘶吼,一把抓起她的手,将她从被衿之中用力拖拽了出来,“娘娘,快跑啊!外头——外头变天了啊!羽林围住了太极殿——”
郑珍容瞪大了眼睛:“羽林围住了太极殿?陛下呢!陛下呢——他是不是快死了!他死了——太子就要继位了是不是!”
“是是是!”侍女语无伦次地回答着:“娘娘快走吧!”
郑珍容却双瞳涣散:“太子要继位了——我就是皇后了?冯皇后呢?”
侍女道:“冯后现在就在太极殿被围住了——娘娘快走吧,火就要烧过来了。”
郑珍容的唇边漫上了诡异的笑意:“她答应我的、她答应我的——”她开始尖利地笑了起来,像是夜枭一般。
侍女不知道她在笑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