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康平和翟融云再费多口舌,她决定了的事情也无法更改,康平对此也颇为无奈。她看着裴希声的脸,立刻就明白过来,惊叹道:“你真让……真让阿丽给拿下了?”
裴希声垂首,一个是字在喉咙里挤了半天才堪堪挤出来。
康平叹息一声:“我就知道!唉!”
裴希声又说:“今天一早她就走了。”
康平说:“这不是好事?我看阿丽对你也不是非君不嫁,她就是想搞定你,把你上回在兰清他们面前驳下的面子拿拿回来罢了。虽然方式是——惨烈了点。”
裴希声对她那个形容词不置可否。
康平又道:“虽然昨夜之事也非你所愿……”说到此,她微微停顿,看了一眼裴希声。
裴希声连忙表态:“昨夜我酩酊大醉,早已不省人事,才叫她有机可乘!”
康平才说:“但是事已至此,你总不会像是你们那些贞洁汉妇那样寻死觅活吧?何况你们男子素来三妻四妾的,不就一夜么,这些事儿对你来说也不是损失。”
裴希声亦觉得自己反应这么大,像个女人似的扭扭捏捏,可他心里头就是如白蚁啃噬,抓心挠肺,脸也烧得红如旭日:“可她今天就这么走了……”
康平笑了起来:“这难道不好么,往后她也不会再来纠缠于你了。”
裴希声这算是明白了,呼延丽不能当成寻常汉人女子看待,她想睡他,就是想挽回当时在狼居胥时丢掉的面子,现在睡完了,目的达成了,她也不会再来烦他了。她不是汉女,男女之事本就情之所至,而不像汉人认为的那样,包含着通两姓之好、繁衍后代的种种深意,所以她不在乎名分,也不会给他名分。
露水夫妻,露水夫妻,他们俩本就不算是有的情分,就像是漠北草原清晨之露珠,随着旭轮的升腾而蒸发殆尽了。这夜过后,他不再是她追赶驱逐的裴郎,她也就成了左军又一个匈奴贵族出身的女将军而已。
裴希声顿时觉得有些气闷。
康平却懒得和他继续说了,他虽然在裴家是个标新立异的人物,跑到河西来,混在一堆毫无礼教观念的胡人里头,却是个老迂腐了。她理解裴希声的想法,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当被咬了一口呗,于你又无损失。”她本想再说些荤话,不过看裴希声羞愧得仿佛要钻进地洞去的样子,她还是晃了晃脑袋把那些黄段子吞回去了,径自走开,徒留裴希声一人站在校场外头的沙地上发呆。
过了许久,他突然觉得,呼延丽能将昨夜一场云雨当成是幻梦,醒来就抛诸脑后,可他裴希声不能。呼延丽到底是云英未嫁的女儿,虽然昨夜是她算计,可他最后还是没有守住底线,与她成事。她不要名分是她的事情,可他若不给她名分,何能对得起河东裴氏百年大族之名?
这个想法在他心头萦绕,他有些迫不及待了,甚至想赶快回去修书一封给他的妻子柳氏,只要柳氏同意,他便立即以贵妾之礼迎立呼延丽。且他内心深知,柳氏之心并不在他身上,又从小受汉礼女训之教训,夫君意图纳妾,她泰半还是同意的。
他急匆匆赶回自己的帐子,半途路过康平军帐,决定将此事一并告知她一声。
可尚未走近,却听见康平帐中发出一声怒吼:“死鱼!”
他知这是康平气急时骂耶易于的称呼,又听见帐中碰咚一声,似有重物落地,他疑心康平莫非在同耶易于争吵,正欲上前劝阻,却被守在帐外的另一年长些的亲卫拦住了。
他认得那人,姓贺赖,没有名字,康平管他叫贺赖师傅,颇为倚重,虽是亲兵,却更像师徒。
贺赖师傅朝他暧昧一笑,手指贴在唇边示意他噤声。他不明就里,却听见军帐中传来断断续续压抑的声音,似是贴身搏斗时的喘息,又和校场上切磋时弄出的响动有些不大一样。
帐门一角被风吹起,他不经意间看见耶易于伏在地上,脑袋上一头火红的长发披散,再要看时,他却已经被贺赖师傅一个箭步挡住,推了出去:“将军忙着呢,若无大事,副将过会儿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