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定边只是一个降将。但提起他的大名,无论是朱元璋还是徐达、常遇春、汤和,都要竖起大拇指,叹一声:“张定边,大丈夫也!”
张定边是“大汉皇帝”陈友谅手下的第一大将。陈友谅曾评价他“论勇武天下无出其右”。自陈友谅起事,定都武昌,他就一直追随其南征北战,征伐两江、闽浙诸地攻无不克。
鄱阳湖决战,张定边连斩朱元璋三员大将。常遇春无奈只得施冷箭将其射伤。后来陈友谅头颅中流矢而亡,伪汉军兵败如山倒。张定边带着伤冒死领兵,护着陈友谅的尸体和少主陈理杀出重围,回到武昌。
陈友谅既死,张定边成了伪汉国威望最高之人。无数人劝他取代陈友谅称帝,他却坚持立少主陈理为帝。朱元璋乘胜追击,包围武昌。伪汉国覆灭已成定局。为了让陈理活下去,一生骄傲的张定边出城投降朱元璋。
张定边提出了三条投降条件:其一,不要为难武昌城中的百姓。其二,厚待陈理,封其世袭爵位,让陈家后人永享富贵。其三,他本人绝不为朱元璋效力。只求出家当和尚,了此一生。
朱元璋应允。张定边
跟他去了应天,在牛首山灵隐寺剃度出家,取法号沐讲禅师。
云奇说出“张定边”这三个字,常歌和常四皆是一怔。在应天城中购买私粮的是陈友谅的余党汪吉,张定边是陈友谅当年最信任的人。汪吉的门上又贴了张定边所在寺庙的平安符一切线索都指向了张定边。
云奇看出常家叔侄脸上有异色,他关切的问:“张定边是卷入你们拱卫司经手的什么案子里了么?”
常歌微微点头。
云奇嘱咐二人:“张定边是条好汉,连上位都佩服的紧。上位曾有明训,凡应天城各官署、吴军诸将,不得无故打扰沐讲禅师静修。你们办案子归办案子,千万不要为难他。”
常四道:“云总管放心。我们也只是怀疑,没有证据。有道是清者自清,若沐讲禅师和我们经手的案子无关,我们自然会还他清白。”
云奇颔首,没有问是什么案子,也没有再多说话。他在王府当差,向来遵循着不多过问事的原则。
第二天清晨,牛首山,灵隐寺。
沐讲禅师张定边正在禅堂门前侍候着两盆茉莉花。灵隐寺知事六德禀报:“禅师,有
两位吴王府拱卫司的官爷求见。”
这位知事六德以前是张定边的部下。张定边投降皈依佛门,他为了寻一条活路亦跟着老上司在灵隐寺出了家。他在寺中当得知事之职。知事,执事也。寺中的一切杂务都是他在管。
张定边眉头一皱:“拱卫司人的?请他们到禅堂来吧。”
不多时,常歌和常四进得禅房。
张定边念了句佛:“阿弥陀佛,二位施主,请坐。”
常家叔侄坐到了张定边对面的蒲团上。
常歌道:“禅师,贸然打扰,多有得罪。”
张定边叹道:“唉,老衲出家之前,在俗世做了太多事。出家之后不得清静倒也在情理之中。说吧,二位施主找我有何事?”
常歌将那张平安符递给张定边:“敢问禅师,这道平安符可是出自贵寺?”
张定边看了看平安符:“正是出自小庙。”
常歌继续问:“禅师,这道平安符是贴在应天城内一个叫汪吉的人的卧房门上的。禅师可认得汪吉?”
张定边丝毫不掩饰他和汪吉的关系:“汪吉啊,曾在老衲手下鱼鹰水师当得千户职位。大汉灭国,先主战败身死,少主投降吴王,他一度消声觅迹
。直到一年之前他找到我,说是要恢复大汉,拥立先主的弟弟陈友定为帝。让我去福建,辅佐陈友定,被我一口拒绝。”
常歌故意激将张定边:“听闻禅师跟陈友谅是异姓兄弟,主仆情深。陈友谅被我吴军射杀,难道禅师不想为陈友谅报仇么?陈友定在福建占据四府十六县,拥兵八万。若禅师去了福建,陈友定会如虎添翼。到那时北联伪元、张士诚、方国珍,南北夹击吴军,天下大势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啊。”
张定边一脸疑惑的看着常歌:“拱卫司的人竟在教唆老衲谋反么?”
这时,寺庙知事六德捧着一个茶盘来到禅房之中,给三人上了茶,随后离开。
常歌道:“我没有教唆禅师谋反,只是觉得禅师说一口回绝了汪吉的建议有些不符合情理。”
张定边说了一句话,让常家叔侄大为诧异:“我做梦都想杀掉朱元璋。因为我与他有弑主大恨。以我的能力,若去福建投奔陈友定,替他带兵打仗,我敢保证一年内整个福建都会掌握在陈友定的手中。我和陈友定的关系也不错,他既信任我又尊着我,一直称我为大哥可我不能这么
做。”
常歌问:“为何?”
张定边一声叹息:“因为少主陈理的命掌握在朱元璋手中。”
少主陈理自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