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将领面面相觑。看那古栈道摇摇欲坠,哪里有半点能够通行的样子?恐怕谁先上去谁就坠入深渊粉身碎骨。
这时蓝玉站了出来:“傅帅,末将愿带领所部士兵先上栈道!且我会站在全军的最前面!”
蓝玉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自从军原来他就一直笼罩在姐夫常遇春的光环之下。很多大都督府的上司,兵部的上官甚至不知道他的全名,谈及他只记得起:“哦,就是开平王的那个小舅子啊。”他升指挥使,三分靠的是战功,七分靠的是开平王常遇春的威名。
蓝玉急于在所有人面前证明自己!我,蓝玉,天生的名将,只是缺少一个机会!一个在军中扬名立万的机会!我的姐夫已经死去两年了,总有一天我要让天下人谈及我时,只说“当世名将蓝玉”,而非“常遇春的小舅子蓝玉”!
在这条九死一生的古栈道面前,蓝玉没有丝毫畏惧的神色。同时他也不是只有匹夫之勇的庸将,他镇定的命令手下士兵五人为一组,每一组人的身上都系了一根绳子。这样以来就算有一个人失足掉到栈道下面去,其他四人也可合力将其
拉住。
此次伐蜀之战,傅友德调拨给了蓝玉一万人。蓝玉走在了这一万人的最前头。掩着曲折蜿蜒的栈道坚定的向前走去。他右脚碰掉了古栈道上的一颗石子,石子径直掉落下去,没了踪影。蓝玉想起姐夫常遇春北征草原时跟他说的一句话:想做名将,就要身先士卒,勇冠三军,为袍泽表率!
古栈道之外,常歌感慨道:“蓝指挥使真是条好汉子。”
傅友德接话:“他若不是条好汉,就不配做开平王的妻弟,我的先锋官了!蓝玉,前途无量啊!”
蓝玉的一万大军全部通过古栈道整整用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期间坠崖身死者不下百余人。全部通过后,其余各营兵马也硬着头皮开始陆续上了古栈道。
常歌和傅友德、罗贯中则坐在栈道外目视着大军如一条蜿蜒曲折的蛇一般缓缓向前移动着。
常歌见罗贯中一副苦思冥想的神色,便问:“罗先生,你在想什么?”
罗贯中道:“我正在想,如何将此次大明伐蜀的故事加以润色,编纂到我的三国故事里。”
常歌笑道:“什么?三国的书里写大明伐蜀?先生莫不是在说笑?
”
罗贯中解释:“我没有说笑。书里的古人故事都是来源于当下。此谓之借古赞今也。故事并不是历史,用不着钉是钉铆是铆。只要不违背三国的历史走向,加一些佐料让看书的人觉得有趣又有何妨呢?”
罗贯中跟着师傅施耐庵写《水浒》,书成了禁书,人成了通缉犯。他不知道自己跟随傅友德伐蜀带来灵感写就的《三国演义》,日后很长一段时间亦会变成禁书。他在书中褒刘贬曹,岂不是在说盘踞巴蜀的明升是正义之师,灭蜀的明军是不义之师么?
由此可见,写书特别是写历史书的确是门技术活。
傅友德的六万大军用了七天七夜,全部通过了古栈道。
傅友德下令道:“蓝玉,你立即查问各部的损失状况。”
半个时辰后,蓝玉回到了傅友德面前:“禀傅帅,各部共跌落悬崖摔死九百六十余人。”
傅友德叹了声:“唉,死这九百多名袍泽弟兄,是为了整场伐蜀之战少死上万甚至几万袍泽弟兄!罗先生,你是写书的文人,想来字一定写的不错。你能否帮这些坠崖而死的弟兄写一座墓碑?”
罗贯中应允:“不
甚荣幸。”
常歌让姜总旗带人伐了一棵树,取木板制成了一座一仗高的墓碑。罗贯中提起笔在上面“唰唰唰”写了一行大字:“洪武四年伐蜀明军英烈之正位”。
傅友德将一壶酒在了墓碑前。他高声道:“男儿应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之。我傅友德对不起弟兄们,你们连马革都没有。请你们放心,此战结束之后,我会向圣上请旨,厚待你们的遗孤!”
说完傅友德朝着墓碑拱手,高喊了一声:“弟兄们,走好!”
一众将领纷纷拱手,跟随傅友德齐声呐喊:“弟兄们,走好!”
大军快速向南而行。不多时古栈道附近便空无一人,只留下一座墓碑孤零零的伫立在那里。
一将功成万骨枯,古来如此!
大军向南行了半日,来到了陈仓城下。
陈仓是一座空城,丁世珍没有派一兵一卒前来把守,甚至连侦察敌情的斥候都没有派。因为在他眼里,从陇西到陈仓只见根本没有路可通行。且据他得到的假情报,傅友德的主力已经绕路去攻打金牛了。这是丁世珍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陈仓是一座小城,只有几千百姓。傅友
德怕扰民,命令大军在城外驻扎一夜,明日一早全军开拔,直扑金牛。这是洪武帝在出征前给他的旨意:善待巴蜀百姓。
入夜,陈仓城内却出来一群人,直奔明军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