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贯中的言论戳中了傅友德的心。傅友德道:“罗先生说的没错。我年轻的时候只是安徽宿州的一个自耕农。日子说不上衣食无忧,却也能混个三顿温饱。奈何伪元的县令看上了我们那一片的几千亩地,强行把地划成了他的庄田。我没有办法才参加了红巾军。当时我就想啊,赶紧打完仗,赶走了伪元狗官,过上太平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
常歌笑道:“如今傅帅已是大明的侯爵,几万大军的统帅。比老婆孩子热炕头可强太多了。”
傅友德摇头:“可我打仗的初衷没有变。那就是为了天下早一天太平。你知道当年在小孤山,我为何要反叛陈友谅,拉着丁普郎投奔圣上么?”
常歌问:“为何?”
傅友德道:“因为我认为圣上是那个能够一统天下,给天下百姓太平日子过的人!陈友谅不是!”
阶州城。
丁世珍看着地图,一脸疑惑的神色。
一旁的幕僚黄敏德说道:“各个隘口的斥候都有消息传来,说没有见到明军的踪影。金牛方向也没有一点动静。”
丁世珍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娘的,六万明军难道凭空在地图上消失了不成?难道傅友德那厮会遁
地术?”
黄敏德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判断:“主公,会不会有这种可能。真如皇上所言,此次明军伐蜀的主攻方向是东线瞿塘。而北线只是虚晃一枪!”
丁世珍摇头:“虚晃一枪?有拿六万大军虚晃一枪的么?”
黄敏德却道:“主公听我把话说完。傅友德真正的目标可能不是巴蜀,而是甘肃西部的上都驴!上都驴手中掌握着蒙元在西北最后的精锐。明廷一向将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我猜测,此次傅友德到陇西集结军队,装出一副要伐蜀的样子只是为了迷惑上都驴!傅友德真正的目标不在金牛、不在阶州,而在兰州!”
丁世珍凝望着地图,道:“恐怕也只有一种解释了!不然傅友德的大军怎么会凭空消失?咳!花了那么多黄金,竟从胡恺之那里买了一条假消息!看来胡恺之这人靠不住。”
黄敏德笑道:“胡恺之可能也是被傅友德骗了。用兵者,机密行事方位上上策。傅友德一定是为了保密,才诓骗陕西当地的官员,自己是去打金牛了。实则大军则是转道向西,攻打兰州上都驴。”
黄敏德的猜想对只对了一半儿。傅友德的确骗了陕西的地方官。可他的目
标不是金牛更不是兰州,而是丁世珍所在的阶州!
丁世珍思考良久,大笑道:“好啊!那咱们北线无虞了!就让皇上的官军在东线瞿塘和明军死磕吧。横竖天塌下来有大个顶着呢。”
与此同时,应天,乾清宫。
胡惟庸正一脸焦急的捧着奏折快步走进了乾清宫内。
洪武帝问:“少见胡爱卿如此慌张,出什么事了?”
胡惟庸道:“禀圣上!河南黄河堤坝多处决口,淹没良田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臣连夜跟户部核算,如赈灾,需用白银约九十万两!”
洪武帝面色一变:“什么?”
胡惟庸道:“圣上,国库所存银、钱、粮,加起来折算,也就剩下一百万两了!这笔银子是预备川蜀久攻不下的预留军饷!”
洪武帝派大军伐蜀的原因之一是得巴蜀赋税供应来年的北伐。此次伐蜀的一多半儿军费又是查抄沈万三财产所得。没办法,大明初立,洪武帝为了安抚百姓定下了轻徭薄赋的政策。朝廷内外处处都要花钱,自然处处捉襟见肘。
胡惟庸建议道:“圣上,河南灾情如火,朝廷绝不能不赈民救灾。否则大明新朝的威信何在?可动了那一百万两银子,伐蜀之
战就没了后路。三个月打不下巴蜀,傅友德、汤和的东、北两路大军就要断粮断饷!故而臣焦虑万分,殿前失仪。”
洪武帝道:“也就是说,留给傅友德、汤和的时日只剩下了三个月?”
胡惟庸道:“是,圣上。圣上是自马上得的天下,应该知道出征大军断粮断饷三个月是什么结果。”
洪武帝站起身,凝望着地图,他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傅友德的北路军能够尽早长驱直入,打下成都与汤和所率水军合围重庆了。
入夜,阶州城。
城墙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巴蜀族兵在值哨。不少人偷懒搂着刀枪打起了瞌睡。丁世珍已经断定阶州绝无战事,阶州城的防御跟纸糊的一般。
三里之外,傅友德率领大军正在蛰伏。由于马匹过不了古栈道,故而傅友德手下都成了步兵。这倒是不会影响攻击阶州城,攻城骑兵本来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傅友德正在跟一众将领布置今夜奇袭阶州城的各项事宜。
傅友德道:“蓝玉,你率你的一万人马负责架起云梯,先行登城,拿下阶州北门。记住,动作一定要快!你传令下去,先登城头者,赏银千两!”
蓝玉拍了胸脯:“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