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具中年男尸,从尸身的温度和僵硬程度来看,这具尸体从死亡到现在,应该已经过了大概五个时辰。
尸体胸口深凹,有着明显的创伤,死因应该是被枪或戟一类的兵器穿透了胸膛。
尸体的四肢有着明显的淤青痕迹,很明显,死者死后在乱军之中经历了很多兵士的踩踏。
…………
秦城城仔细地查验着尸身,她的目光缓缓停在了尸体早已经腐烂的脸上。
脸部几乎完全腐烂,从腐肉的颜色深浅判断,应该是由内而外的腐烂,也就是说,这张脸并非是被外物毒伤,更像是死者刻意服毒之类。
秦城城小心地在已经腐烂的脸上翻找着,很快,他找到了死者的口腔,尽管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但秦城城还是找到了类似于牙齿的残骸。
虽然这颗牙齿的绝大部分已经被腐蚀,但是秦城城依然能辨认得出,这应该是死者左边的槽牙,而就在这颗槽牙上,秦城城发现了藏毒的痕迹。
果然是服毒!
秦城城缓缓点了点头,但很快,她的眉头再度皱起:
能够在短时间里,彻底毁掉一张完整的脸的毒药,秦城城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她想到了一桩悬案,很久以前的一桩悬案。
“你还记得……骆宾王的那桩案子吗?”
秦城城轻轻皱起眉,看向江逸。
江逸当然还记得骆宾王的那桩案子。
骆宾王,字观光
。他出身寒微,少有才名,其诗歌辞采华赡,格律严谨,令无数文人墨客赞叹不已,其中也包括江逸的二哥江舟。
光宅元年,骆宾王跟随徐敬业起兵谋反,讨伐太后武氏,并撰写《为徐敬业讨武瞾檄》,后来徐敬业兵败,骆宾王也就从此没了消息,有人说他被乱军所杀,也有人说他投河而亡,还有的人说,他被徐敬业的儿子所杀,首级献给武太后,于是徐敬业的子嗣获得赦免。
但最多的说法,是骆宾王与徐敬业的儿子为了逃脱武太后的追捕,找了两具尸体佯装死亡,最后骆宾王遁入空门,出家为僧,云游四方。
如果让江逸来说的话,他觉得最后一种说法可能更可信一些,因为江逸和秦城城曾奉命调查过骆宾王的死,那大概是在几年以前,润州忽然出现数具无脸尸身,据说骆宾王的尸身也在其中。
但是因为那些尸体的脸几乎已经完全腐烂了,根本无从辨认到底是不是骆宾王的尸身,所以这桩案子也就成了一桩悬案。
其实那个时候,如果让江逸继续查下去的话,未必查不出真相,不过那时的武太后或许是起了惜才之心,又或是不愿意在区区一个骆宾王身上多费心思,亦或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总之,武太后草草地就让这个案子收了尾。
忽然,江逸的脸色一变,因为他猛地想起来,当时在润州所见到的骆宾王的尸身,似乎和现在帐中的这具尸身——
“没错。”秦城城缓缓点了点头,“像是同一种毒。”
江逸的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事情恐怕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麻烦。
虽然江逸不知道这种能够在短时间内腐蚀人脸的毒到底是什么,但江逸很清楚,这种毒绝不会来自于突厥,而是来自于大唐。
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那些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很有可能是大唐子民!
“什么!?”江厉猛地站起身,“这些人有可能是我大唐子民?”
“不是有可能,他们就是大唐子民。”
秦城城冷静地分析着:
“尽管他们更换了衣着,戴上了面具,甚至不惜毁掉自己的脸,但你们看他的手,他的手指。”
江逸看向尸体的手指,然后又看向自己的手:“没什么区别啊?”
“就是因为没有区别。”秦城城解释道,“突厥人的手指不会是这样,因为他们吃饭不用箸,而是手抓刀切,他们的手指常年浸泡油水,比起我们这些大唐子民,应该要更加的细腻润泽。”
“再看他的手背,尽管突厥人在相貌上和我们大唐子民颇有相似之处,但是突厥人常年居住北方,因为大风大雪,他们的皮肤应该要比我们更加紧实,颜色也应该有些发红才对。”
“但这具尸体手背上的颜色,和我们没有太大的区别……”
江逸皱起眉:
“难道他
们真的也是大唐子民?”
“恐怕是的。”慈念轻轻叹了口气,“这也就是说,大唐境内,有人已经和突厥勾结到了一起。”
“那我们就更要查出这些青铜面具的来历了。”江厉盯着桌上的尸体,一字一顿道。
其他人也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但很快,祁鹰轻轻皱起了眉 ,他看向江厉,问:“可是……该怎么查?”
于是所有的人都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