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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栖才走不过一个时辰,庆东终是没有办法,硬着头皮进来了。他害怕此刻七爷心情差到极点,自己却还要在他眼前瞎晃,惹他讨厌。

可进来一瞧,他人却不在里屋榻上,倒是在偏殿的书房里。

许是因为知道七爷近来身子不爽,所以案几上也几乎没有什么奏章。倒是之前的时候,每每晚上云栖姑娘回去的时候,爷又从床榻上起来,过来辛苦看着。

白日里不怕跟姑娘误了光阴,晚上人回去了,却怕落到人后头。那时候爷每日心情都好,庆东有时候胆子大起来,还敢揶揄爷几句,如今却是话都不敢说了。

“她们到了没有?”

倒是七爷先开的口,虽神色如常,但就是这如常的沉默冷峻,才叫人心中不安。

“回爷的话,一炷香前便到了。奴才照惯例嘱托了宫里的人,多加照拂,保姑娘周全。”庆东小心翼翼回答着,比靳繁问的,还要早一步答。

“知道了。”他的声音凉如水,仿佛魂也被抽走了一般。

沉香蜿蜒,还是她留下的。处处的温情,也是她留下的。如今却是手中握也握不住的烟,一触就全散了。

是碰过便不能离开,是拥有过便不能失去。

“爷,林大将军求见。”庆东拉回了他的思绪,还担心着他心有抵触。毕竟,爷身上的伤,实在与林家脱不开关系。

“召。”靳繁重重搁下笔,揉了揉眉心,嘱咐道:“庆东,对林将军客气些。”

庆东应了声便去请了,心虚得很,他恼了林家的行径,连七爷都看出来了吗?

七爷病中已是谢绝了许多王公贵臣来访,能进府里已是无上荣宠。而府里的内院更不是旁人能轻易来的,能被请进来的,便一定是七爷当作近亲之臣的人了。

那位林大将军林叔要固然四十多岁的年纪,精神又清瘦,饱经朝堂更迭,可如今本就心中有愧,这遭被请进来,差点都要失了大家仪度。

军旅之人四处征战,深山老林中的奇珍异草林府从来不缺。他堪堪献上,却见七爷从榻上安然而起,请他坐下。

“微臣听闻七爷遇袭便从岭南赶回,如此这般误了时辰。好在七爷将近痊愈,不然属下实在于心难安。”

“你难安什么?”七爷倒不客气,其实知道他是说的药材,却是故意:“难安那刺客使的你林家剑法,本王误会?”

“七爷见怪,我林家实在冤枉!”林叔要跪下,若不是背后还有林家,他已要被面前这个不过是个少年郎,却位高权重、倨傲矜贵的少年郎震慑得忘记今日理应自持了。

“本王还未说什么,林大将军便慌张至此,难不成老远从岭南而回,也是惦念此事吗?”

他拿起一株完整的金丝线莲,饶是见多了,倒也没有见过这等品相的。便叫庆东拿去收好,明日送进宫里,要给人滋补。

林叔要擦擦额角的汗,抚了抚心绪,才意识到,若是七爷心中有疑,今日何苦还这般煞费苦心。可少年从来阴诡难测,从前带兵打仗他就领教过,如何还能猜的定?这般杀伐决断、重兵在握,今遭就是指鹿为马将他拿下,就是十个林家,也抵不过皇上的七皇子啊!

“林将军应该知道,本王的婚事被耽搁了。”靳繁不禁打开天窗说亮话,懒得再跟他绕弯子。“听闻林将军得二女,皆貌似天仙。”

林叔要听得这话便猛然抬起头来,若是旁人知道七爷的婚事有意于自家,那还不打开话匣子,赶紧承恩。可林叔要为人谨慎,一颗心突突地跳,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解释。

“嫡女有二,小的那个不过十一,臣还有几个庶女。”

“若是本王问你要大的那个呢?”见他不言,靳繁追问道。

“七爷,微臣的大女儿长年累月地病着,已有几年未出来见人了。虽有花容月貌,天人之姿,却不能承为妻之责。”

“无妨。”

“七爷,她如今已是靠汤药吊着一口气,怕是七爷迎的时候,她早已西去了。”林叔要眼中已有星星点点的泪花,这并不是他不愿,而是没有法子。

“林大将军,七爷迎娶的不过是一个身份,是不是您府上几年未见外人的大小姐,又有什么关系呢?”

庆东听了七爷的话之后,立即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只是不知道这武将能鲁钝至此,惹得七爷几乎又要发脾气。

“这……”林叔要根本没有想到七爷竟有这样的意思。嘴唇翕动,最后却还是闭上,一口应下了。

靳繁又细细问与他府中的一些事,才叫他离开。

“七爷,奴才瞧着林将军脸上不快,不会他只是假意应承,转头就将事情泄露了出去吧?”在这事上,庆东也是十足小心的,又喃喃自语道:“是奴才多虑了,若是从前的林家,他定是连这府门都不愿意跨。如今这般姿态,求着七爷垂怜都来不及呢!”

庆东也没有胡诌。别说他家的大女儿是剩一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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