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气(1 / 3)

思嘉又忘了问那纳粹军官名字所以想搜索一下他大快人心的结局也不行。“下次一定。”

她一想到今晚落地不在萨沙身边就感到焦灼,和个骡子似地团团转。她必须早到,确认萨沙的状态后再尽力压缩对应德国人的时间——即使事先做了心理建设,当睁眼看到熟悉的套间家具以及书桌面前端正坐着的那一身灰色军装,头戴帝国鹰饰檐帽的男人时,她还是有点眼前一黑。

斐迪南合上了一块银怀表。“晚上好,小姐。”

思嘉知道他也在估算自己出现的时间,还用一块八成是从这儿的犹太人身上搜出来的财物,呸。

“量子通道里有什么?”他问。

“什么感觉都没有。对于我来说,一眨眼就到了。”思嘉不耐烦地说,“你桌上有两张纸,你拿支铅笔一捅戳两个洞就能串上两张纸。这就是通道,懂了吗?萨沙他们在哪里?”

“他们都被送去了医务室。我告诉医生用真正的药物治疗他们。小姐,这样你可满意?”

“我要亲眼验证。”

斐迪南起身,勤务兵拿来了他的大衣。思嘉跟在他后面,他们所在的房间是一栋三层楼房中心,窗户外一侧是广场,一侧可以望得见马棚般的简陋劳役营区。她下了楼,目不斜视地穿过荷枪实弹的党卫军,走在一条平整的石头路上。身穿定制大衣的纳粹少校见证了这个姑娘仅仅穿着一套像条纹囚衣的衣服却丝毫感觉不到天气有多寒冷。就连披着冬季斗篷的德国士兵们此时也在一边执勤巡逻,一边哈气搓手。

这条路一直往前延伸,最后眼前出现一个大烟囱建筑物,费迪南率先停在其旁边的一排屋门口。

天色已晚,烟囱里还冒着火光。有一股难以描述的气味在空气里蔓延。

……

做了心理建设思嘉的脸色还是十分难看——浓重的悲哀感铺天盖地。她再次自我询问,为什么人类能对人类做这种事?

“您怎么脸色惨败?”斐迪南转头看她,故意问。

“把医务室放在这种地方真是医术高超啊!”思嘉偏过头说,“你们在烧尸体!你们干的这些事——你们让我想到了极其讨厌的事。”

“德国医生水平世界领先。当然是在这个时代领先。而焚烧尸体是最好的处理方式。您肯知道的事我也没必要隐瞒。”斐迪南说起这些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集中营是个流程化运行的地方。您很清楚一切,想必也知道这是我们在执行任务,作为德意志的军人,服从是必须。”

一切都是历史。思嘉这么安慰自己。历史的进程。是德国人自己选择了希特勒。我只是不小心误入,被迫当了个见证者。只有这么想,她才不会歇斯底里。

费迪南端详着她难看且极力忍耐的脸色。他并不好奇后世的历史怎么评价集中营。他记得她的自称:“地球联合政府”与“幸存者”这两个词其背后都隐藏着丰富信息。未来地球有一个联合政府吗?德国在其中占有什么位置?这个明显非雅利安人种的东亚裔姑娘出现,她的存在即代表了某种未来。他需要把她来历挖掘得清清楚楚写成机密报告才会提交柏林。

他颇有风度地为她打开“医务室”的门。思嘉急匆匆往里面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类似门诊台的办公桌前写着什么,集中营的纳粹医生无非也是披着人皮的狼。

“这位小姐是日本人吗?”门格医生看见她,眼睛一亮说,“您的眼睛颜色如果是蓝色该多好啊!”

呸!晦气!思嘉皱眉,“别羞辱我。”

医生看了看她,转头对军官阐述他需要更多的双胞胎做实验。

她不想再听军官和医生的反人类对话,闷头往里面的屋子继续闯。那儿就是所谓的“实验观察病房”,不大的房间里架着十张很窄的小床,有的空空荡荡,有的上面躺着人。萨沙在那!安妮!!还有萨沙的战友小伙子叫什么来?!廖沙!

萨沙他们确实被安置在这儿。安妮从脸上可以看出被殴打后的瘀痕,她和廖沙都还在昏迷不醒中。而萨沙,纳粹的禁闭室之前从来就没有抬出活人。

思嘉走向唯一保持着清醒意识的萨沙。他的床位在一扇小窗户边。他被包得像个粽子,躺在床上努力偏头。大概是因为医生要在这儿“看诊”,病房里有暖气。

萨沙的视线越过她,看向她身后,再落回她。思嘉从他眼神里读出了复杂的内容。

他始终机警。思嘉读懂他的示意。敌人在聆听她和他说话。别担心,萨沙,他们想听就听吧。

“他们有没有再折磨你?这的医生给你正确治疗了吗?萨沙,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思嘉走到他床边仔细端详着他,小心揭开毯子查看:重伤者的胸膛到背后都绑着干净的绷带,只有一点点血迹渗出。他还发烧吗?

她伸出手掌,轻柔覆上他额头感受体温。萨沙有些紧张地眨眼,粗硬睫毛挣动啊动在她手心就像捧着一只扇翅蝴蝶似的痒。

烧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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