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偏房中。
苏亦宁正靠在霍氏怀中,忧心问道:“母亲近来身子如何?偏头痛的毛病好些了吗?”
霍氏点头,正欲开口却一阵咳嗽。
她笑笑:”好多了,你嫡母派人送来的药很是管用,这段日子精神好了不少,倒是你,怎么反倒瘦了,在国公府……不似传闻中那般吗?“
苏府上的丫鬟婆子最是八婆。
自从宋景琛亲自陪伴回门,便有传闻说她在国公府很是受宠,深得宋景琛喜欢,比苏家嫡长女苏瑾萱更甚。
有了国公府的助力,苏父在朝中也有不少人巴结。
霍氏的日子比从前好过不少。
院落和屋内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棉被日日都晒,衣物也多了,每日饭食都添了肉,还调来了苏亦宁从前的贴身丫鬟雪雁伺候。
苏亦宁抿唇:”世子对我很好,不过是我想着要再瘦一些才好……“
霍氏轻叹口气:”身子最重要。“
苏亦宁低声应了声好,轻轻抓过霍氏的手,暗自把脉。
她心里陡然一惊。
为何母亲体内会有毒素?!
”怎么了?“
见她神情慌张,霍氏忙询问。
苏亦宁嗫嚅着唇,眼角微微泛红。
陆夫人请来的大夫自然是和她一伙儿的,陆夫人在饭菜或是药中做了手脚,以便毒素积攒多了,霍氏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去了。而陆夫人还能落得一个善待姨娘的贤良名声。
怪不得前世霍氏的死因不明,她多次差人来询问,苏府只说是病入膏肓。
原来竟然是被陆夫人毒死的。
这毒侵蚀人的五脏六腑,掏空内里,可面上却不显,反倒是让人唇红齿白,精神百倍。
只是她不明白,若是霍氏去了的话,陆夫人还怎么桎梏于她?
苏亦宁死死咬着唇,唇上出现两个血窟窿,她不敢哭出半点声音,单薄的身子微微颤动。
霍氏只以为她是在国公府受了委屈,忙把她抱入怀中,心疼无比。
“怪母亲没用,无法为你撑腰……”
泪水止不住的落下,然后消失在衣襟之中。
苏亦宁不能自已,只能连连摇头。
她缓过神来,擦擦眼泪:“母亲,我替你针灸吧。”
霍氏诧异,苏亦宁只说是在国公府学了一些医术,霍氏未曾怀疑,苏亦宁用针灸之法抑制毒素,好在毒素还不多,可霍氏身子孱弱,若是毒素积于体内,不多时便会爆体而亡。
苏亦宁算着时间,临走前她把自己头上佩戴的银簪子递给霍氏,郑重道:“母亲,陆夫人不得不防,日后入口之物,先试一试再用。”
霍氏立刻明白过来,她瞬间掐紧手心。
“是母亲连累你,辛苦你了。”
不苦,怎会苦?
她只要母亲活着。
苏亦宁不忍霍氏担忧,强撑着脸上的笑容,柔声道:“宁儿不能出来太久,母亲当心身子,宁儿定然尽快接走母亲。”
霍氏拍拍她肩膀:“万事以你自己为先。”
苏亦宁离开院子的时候,有丫头婆子鄙夷的窃窃私语,也有上来巴结她的。
苏亦宁却仍然如从前那般伏小做低、乖顺又畏惧的模样,丝毫不为所动。
这些人里面,又有多少人是陆夫人的人?
她暗自下定决定。
害她和母亲这么多年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日晷到午时。
苏亦宁准时出现在国公府内佛堂外,手里还拿着一个用油纸抱着的小包。
嬷嬷拎着食盒走过来,见她一喜,道:“宁姨娘回来了?正巧,你给世子送饭进去吧。”
苏亦宁乖顺的接过来,却等到屋内诵经声停止才推门而去。
“世子,妾身回来了,请世子用饭。”
宋景琛仍跪于蒲团上,见她眼圈红红,唇瓣还被咬出血,苍白着脸仍是一副可怜模样。
他有些恼了。
“擦干了眼泪,你便如此爱哭?惹人心烦!”
苏亦宁一怔,忙跪下道歉。
宋景琛冷眼看着她,意味不明道:”命是攥在自己手里的,受伤就要反击,你若总是那般无欲无求,只道什么‘天命使然’,便活该被欺负。“
苏亦宁猛然抬头,宋景琛却已别过脸去。
她眼里闪过一丝坚定,擦干眼泪,撑起一抹笑容。
”多谢世子提点,妾身知了。“
见午饭仍没有什么新意,宋景琛没了食欲。
他这人极其挑剔,食物不精便不下咽。
苏亦宁犹豫了一瞬,把油纸包打开,附身跪在他身边。
”世子吃腻国公府的饭菜,不若尝尝行云斋的饭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