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觉得委屈,当年为换了孩子,固然有她吹枕边风的原因,可最主要的不也是老爷自己动了心思?
他本就是高攀了程家,又怕程氏生下嫡长子气焰更盛,这才同意了换孩子。
没成想程氏后面生了姜月梨之后肚子再没动静,他一直没嫡子,现在才将过错全摁在她头上。
但这话她只敢心里想想。
她红着眼道:“老爷怪我是应该的,谁让晏礼这样聪慧的孩子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呢。”
姜鹤年眉头一皱,想起了他的“嫡子”,姜子安是京城大名鼎鼎的纨绔,但到底是庶子身份倒还好,若真顶着嫡子的身份,他只能更丢脸。
这么一想,他的脸色缓了不少。
姜鹤年拍了拍她的手,“梨儿请了护国寺的僧侣为曦儿诵经安魂,你也想开些吧。”
柳姨娘心里焦躁,面上却眼泪簌簌:“曦儿是我和老爷头一个孩子,年纪轻轻就没了,我的像是被人剜了似的。之前不办丧事也是怕连累老爷,如今能好好将她安葬了,我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梨儿从前不显山见水的,遇到事儿倒是个脑子清楚的。”
柳姨娘面皮一僵:“二小姐跟从前的确不同了。”
……
前世姜月梨出生后就因为和姜鹤年八字相克被送去了道观养着,到十岁才接回姜家,对家里的许多事情都不清楚。
姜灵曦“自尽”后,程氏伤心过度就病倒了,后又因姜鹤年将她嫁去赵家气的吐了血,自此缠绵病榻,不到半年就去了。
自她从道观归家程氏一直在竭力弥补她,只是她不知如何跟她亲近,直到程氏死了她才后悔。
她不相信将门出身的程氏会死,认定是柳氏害死了她,为此在家大闹一场,气的姜鹤年要跟她断绝关系。
姜月梨拉着程氏的手轻声叮嘱:“您今日表现的很好,后面也要沉住气,咱们一定能将哥哥接回来。”
“你今日说要柳姨娘的儿子也是在为此做准备?”
姜月梨笑道,“您放心,柳姨娘是不会同意的。”
“那你还……”
“父亲想要一个嫡子,姜晏礼也八岁知事的年纪了,您觉得他想不想做嫡子?”
程氏只是这些年被姜鹤年伤了心,不是真傻,听姜月梨这样说就明白过来了,她嗤笑:“养在我跟前,不止庶子变嫡子,还能多了将军府这个外祖家。”
姜晏礼虽然年纪小,但已经能看出姜鹤年的影子,自私且精于算计。若知道是柳姨娘阻了他做嫡子的路,必定要心生怨恨的。
程氏心中一阵畅快,柳姨娘作践她的儿子,那就让她也尝尝被亲生儿子怨恨的滋味。
“若是柳姨娘真同意了该怎么办?我看你父亲是很心动的。”程氏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换走她亲生的孩子,姜鹤年竟然还真想将姨娘生的儿子送到她跟前来。
无耻之尤!
姜月梨握住程氏因为气愤发颤的手轻轻安抚:“真送过来您就养着,好好养着,让他叫您母亲,为您争诰命。”
“那怎么行!”程氏嘴唇颤了颤,紧紧握住姜月梨的手,“梨儿,我知道你哥哥不成器,可那是因为他从小被柳姨娘教坏了!他本性是个好孩子,只要咱们将他要回来的,他一定会学好的。”
姜月梨垂眸,她知道。
前世她嫁给赵吉之后,费劲千辛万苦治好了他的病,可那人非但不曾改过还变本加厉的花天酒地,最后更是宠妾灭妻,她的赵家过的如履薄冰。
那个时候程氏已经病逝,将军府也自顾不暇,姜鹤年自不会管她的死活,姜子安却会不时的给她悄悄送些银子。
当时只觉得这个庶出的哥哥真好啊,现在回头想,那时哥哥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后来她被赵吉软禁,再有哥哥消息就是他在酒后纵马摔进护城河里淹死了。
重活一次,她一定会护好身边的人。
属于哥哥嫡子的身份和荣光也要全部要回来!绝不能让她那凉薄的父亲和柳姨娘踩着他们的尸骨往上爬。
思绪回笼,对上程氏慌张的眼神,姜月梨心底发酸,轻声道:“母亲,我的意思是柳姨娘即便一时舍得,当只要她看着您和姜晏礼一日日亲近过来也受不了,自己就会出手将孩子夺走。我的亲哥哥是一定会回到您身边的。”
确定姜月梨没有嫌弃姜子安,程氏才松了口气:“母亲脑子混混沌沌的,以后的事情都听你安排。”
“母亲,这些年您因为对父亲冷了心,人也蔫蔫的。但现在为了我和哥哥,您也打起精神来。您有将军府后盾,腰杆硬着呢。”
说白了,若程氏冷了情爱,姜鹤年压根不能将她如何。
程氏重重点头:“母亲明白!可若赵家真的要你嫁过去该怎么办?你可有法子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