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冒出的烟尘在城中弥散,距离尚远的戚家城主府却依旧如往常的夜晚般寂静,繁星垂怜下的天幕夜影,尚未睡下的人倒是能微微嗅到外面街上弥漫的淡淡焦味。
戚云文骑着宝驹回到了城主府,夜已深他没有惊动过多的下人,只叫小厮开门后便进入了府中,又问了一嘴“二老爷还在府中吗?”
下人回话“在府中老爷,现在应该是睡下了。”
听到弟弟并未出府,戚云文心里微微踏实了点,没有再问什么只自己将马牵回马厩里,便朝戚云武屋子的方向走去。
戚云文觉得还是先去看看弟弟,若是身在府中也就踏实安心了。他悄悄躲在戚云武的屋外,隔着半开的窗子向里瞄去,戚云武正躺在床上,手里捧着本书看的入神。
“这小子,端着书读也读不进去,想是被天香楼的娼妓勾了魂,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
想到这戚云文想要进去数落弟弟一番,但转念一想“算了算了,他应该还不知道天香楼的事情,不然哪还有心留在家。明日就走了我就姑且给他点笑脸吧。”又悄无声息得从屋外走开了。
“对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那个黑衣人,现在想来定没有那么简单,和妖怪一定脱不了干系,还是不能草率派人前去,先找人调查一下,对了就让这小子去调查,天香楼的事他肯定能上心,若是这次大火恰好烧死了他喜欢的那个妓女倒也省事。”
抬头望着漆黑的苍穹,一声叹息流露出作为城主的他对多事之秋的慨叹和风雨飘摇的无奈,不可再轻负时光,趁着还有些时候,赶紧去和妻子寒暄一阵。
自打皇都的秘使前来,公主便觉隐隐不妙,虽然自己与此人并不相识,不过宫中生活多年,一眼就能看出是宦官。
听下人说城主自见过此人后便急匆匆骑马出门了,必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降临他头上了。凭借与丈夫的默契,今夜她并没有卸妆梳洗,静静得在二人最常相处书房的太师椅上坐等戚云文回来。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宽敞的书房里没有并没有掌灯,太师椅上的公主听到动静望向门口,只见淡淡的月华从门中照进来映出戚云文的身影
“你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睡了。”
“每次你都这么说,每次都不睡,哈哈。”
“你还跟我打趣,应该没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无非是你那陛下哥哥胆子小又派人召快去皇都呢。”
“云文你知道我哥哥从不是个粗心怯懦的人,出兵攻打密暹的想法,也他百般权衡,朝中的态势没人比他看得清楚,又没人比他善于伪装,不然父皇驾崩后也轮不到他坐这个皇位。”
“南越国的政治就是这样的,你既是杀人的刀又是挡剑的盾,做臣子的宿命叫我生下来就该如此。”
“那丈夫、父亲的宿命呢?是要你无论如何也得活下去才行,如果真的有危及性命的时刻,记得保命为上。”
此话说完,公主显然有些哽咽得结巴,她用手抵住自己的胸前,微微平复方才激动的心情后,又接着道
“我的丈夫要跟我过一辈子,否则当年嫁入你戚家的百岁赐福简直就是最恶毒的诅咒,你必须给我平安无事得回来,当你的妻子必须要为你的安全考量,把你的命放在我的第一位,否则我也无法独活。”
戚云文深切凝望着眼前的妻子,月华斑驳的映照着她的身上,她穿了件桃红色的丝绸裙子,她挽着高高的发髻没有一件头饰,她的鬓角被月华映得略显苍白,她的脸上如同喝饱水的月亮在满满溢出如流的泪滴,却不带一丝哭腔。
眼泪啪嗒啪嗒坠落在桌案,像月光雨一样凄美,却是令丈夫无比触动的炙热,一下子让戚云文也不知说什么,他思考片刻后温柔得握起妻子的手
“我会记挂你和孩子,我不会有事的,你也不要为了我而想不开,即便以后真的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我真是三生有幸有公主对我情深至此。”
听到平日里一副正经的丈夫如是说,公主的心已然如饮甘霖,但还是得勒令他
“那我换一个说法,陪伴自己的妻子白头偕老,儿孙满堂,是你做为丈夫责无旁贷的职责,现在是你要为我付出,我可是受之无愧的,你给我平安回来。”
情到浓时水化油,方才你哭我哄间,房中的气氛已是恰到好处的十年难得,加之明日夫妻二人便要分别两地,真是老夫聊发少年狂,势必要再给戚洐墨再添一个弟弟妹妹。
院中的粉色蔷薇伴着略带焦味的微风在月光下摇曳生姿。
一个多时辰后,戚云文搀扶着德阳公主从书房中走出。
两人一边走着,戚云文一边说道“公主,我有一事要嘱托给你,关于天香楼的”
“哦?天香楼何事?”
“天香楼被烧了,我回城的时候正遇上大火,找了个人仔细问了才知道,说是妖祸。”
“妖祸!这可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