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伊尔都不记得自己昨晚是如何回到旅馆的,坐直身体后脑袋里还有些晕乎乎的。左手边床铺上的被子方方正正地摆着,铁匠大叔看来已经按照几人的计划,提前带着采购的货物,先一步离开了葛拉芬松城。右手边的游荡者还抱着枕头呼呼大睡---这小子怎么好像天天睡不够似的?
昨天从下午打到晚上,就算他体壮如牛,这会全身上下还是有些酸痛。好在比赛算得上顺风顺水,并没有遇见如同“逸散种”般捉摸不透的对手不对,昨晚遇见的黑袍人有些古怪,如果没有及时打断那家伙的法术,恐怕会吃点苦头吧?正琢磨间听见门外的木制过道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好像是从楼梯拐角越来越近,走到门前陡然停住,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圣母地肚脐眼!谁这么早就找上门来!?”
筋肉牧师老大不乐意,却还是一骨碌从床上跳下。随手把地上散落的衣服拿起,抖弄两下后披在自己的肩头,边往门边走边嘟囔道:
“来了来了,别敲了。”
一开门却瞧见熟面孔,左边站着的是黑袍人,右边仿佛是他的复制版本,俩人并肩站立把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弗伊尔瞧见先是一愣,而后竟然咧开大嘴乐了:
“怎么着?昨晚没吃饱拳头,今天是来寻仇的吗?有点意思,还带了个帮手嘛马库斯,起床热身啦!”
刚才还在呼呼大睡的游荡者立刻从枕头下掏出手弩,也不知他平日里把箭矢藏在哪里,一扬手已经搭在绷紧的弦上。这边筋肉牧师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两只眼睛从左边扫到右边---黑袍人是个施法职业,他旁边的这位看上去应该是个近战。不管了,先把昨天的对手一拳打下楼去再做计较!
“不要着急小朋友,我们今天来不是打架的。”
耳熟的声音响起,一位瘦弱的男子从过道上走来,他的声影刚刚出现,方才的两位黑袍人就识相地从门口让开。弗伊尔认得他,这不是城里有名的大财主科罗塞尔吗,权势仅次于城主的大人物。只是今天穿得花枝招展,原来商业街那些小娘省下的布料,全都被他贴在自己身上啦?虽然心里这样暗骂,挥出的拳头却只能硬生生收回来。弗伊尔把胳膊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问候道:
“早上好啊科罗塞尔大人,埃米尔大叔已经回诺维尔村了,您来晚了。”
“不晚,我不是来找他的。”
金主爸爸对那两位黑袍人挥挥手,言语里并没有丝毫感情波动,一对黑色的瞳孔仿佛是幽深的古井,也瞧不出他在琢磨什么。
“我们进去说吧。”
奥菲烈今天早早起床,顾不得昨日受的伤,一大早就端起盥洗活计往浴室跑。深秋时分气温陡然下降,这个时候冲凉并不是个好主意。前台大妞却仿佛没有丝毫犹豫,把衣服脱下和一众杂物并放在条凳上,静静等待木桶里的水慢慢盛满---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无论弗伊尔是否能获得冠军,按照之前的惯例都有机会收到城主的邀请,去府里参加一场盛大的宴会。她可不想在那里丢脸,尤其是被一群眼高于顶的“贵族们”围着上下打量的时候。
从屋顶上接雨桶流下的水算不得多清洁,至少要比自己身上要干净些。记得小时候曾经享受过热水泡澡的待遇,对了,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啦?六年?也许是七年反正是很久以前了。奥菲烈的长腿轻松跨过半人高的木桶边缘,刚刚接触到冰冷的液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而后又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直插到底,紧接着把第二条长腿也塞进去。牙齿相撞的“咯咯”声好似轻笑,催促她赶紧扎进这潭清水里是啊,即使是凉水澡,在眼下这个年代也不是任何人都能享受的。
前台大妞缓缓蹲坐下去,桶里的水平面陡然上升,恰好来到了脖颈附近。宛如雪夜来访的情人手,轻轻拂过耳垂和下颌,让她舒服得“嗯”了一声,连昨天挨揍部位传来的疼痛似乎都减弱了不少。将绑着头发的细绳解开,任由满头的金丝扑进桶里,一伸手把旁边的条凳拉近少许---想不到今天就是头一次使用那东西的时机。
一块女子拳头大小的黄白方块,摸上去滑滑腻腻的,闻着似乎有些清香。当然不是她搞到的,记得那位骑士大人说,是来自于某个“白洞”遗迹的珍稀宝物,后来就用这东西换走了前台大妞的初夜。---无所谓,不是被他骗走,也会被其他人占便宜,至少他还给了报酬不是吗。奥菲烈开始用小方块擦拭脸蛋和双手,果然有腥腻中混着微弱的清香,再用水冲洗后感觉确实清爽。这么一折腾,身体也开始发热驱走寒气,嘴里自然开心地哼起歌来话说诺维尔村的小伙子人算得上老实,既不问东问西,也不动手动脚,如果能和他一起回那个芝麻绿豆大的乡下,可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冒险者工会的员工宿舍并不大,也是看在上头大人物的面子上,城主才在贵族区特批了一处无人的小别墅。平日办事处里大部分打工仔都有自己的住处,下班后便各回各家。偶尔有其他办事处的人员来务工,才会在这里暂住几日。眼下整栋建筑里只有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