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呼啸的风,卷起了地上沉积的雪,露出了那颜色稍深的冰,仿佛在预示着,一切事物,远没有表象看起来那么简单。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当你以为已经在谷底时,命运总是会拉你进入更深的深渊之中。
“既然有赵老爷帮忙,想必你们也能生活地不错,最起码可以自食其力,娘,对不起你们。”
就在芸孃踩上桌子,准备随大海而去时,还是想起了小文小武,母爱,什么时候都是天下最真挚的爱。
突然,房外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一声带着怒气的质问。
“芸孃,怎么,想一死了之?”
“赵老爷?小文小武惹事了吗?您怎么来了?我家大海昨天走了,我也没个活头了。”
看到来人是救小文小武一命的恩人后,芸孃暂且停下手上的动作,带着疑惑和不解问道。
“怎么了?你说说怎么了!你家的两个小畜生,手脚不干净,把我家的牛给偷杀了吃了!你现在还想自杀一了百了?”
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
再寒冷的冬天,有钱的大户总是不愁吃穿,甚至还保存着大量的粮食和牲畜。
脑海中一阵天旋地转,芸孃险些跌坐在地上。
小文小武俩兄弟从小虽然不喜读书,可大海却丝毫没有落下对他们道德和人性的教育,那每天腼腆老实,乖乖蹲坐在大海身边听故事的兄弟俩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再者说,乡下的一头牛,可比一个人金贵多了,不仅是每年开春种地的主力,更是全身都有大用处的宝贝。
逢这灾年,那一头牛能有多重要,能值多少钱,芸孃想都不敢想。
“我的孩子呢?”
本就准备赴死的芸孃听到了孩子的消息,一股急切之情升腾而起。
“昨夜抓了,正捆在后院里,什么时候把我牛赔了,什么时候这事儿算完!”
赵老爷一改当初上门接走孩子的慈眉善目,恶狠狠地说道。
“家里什么都没了,赵老爷您行行好,孩子肯定是饿得急了,他们还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这么冷的天捆在院子里怕要冻出事来,求求您了!”
芸孃急火攻心,想到孩子受的折磨,眼泪控制不住地淌了出来。
连事情的真假都没有辨别,可怜的芸孃,和天底下所有的母亲一样,为了儿女牵肠挂肚,急不可耐。
她被悲痛和急迫的心情蒙住了眼,丝毫没有顾得上思考,为什么偏偏在大海咽气的这天早上,赵老爷会带一众人来闹事,她到现在还没有认清赵老爷恶魔的本质。
“没了?不还有你吗芸孃?”
赵老爷挺着在这冻灾下显得极为讽刺的肥头大耳和鼓鼓的肚皮、用那色眯眯的眼睛盯着芸孃说道。
“要么就赔我一千银元,要么就用你来顶我家的牛,不然,你就等着去给你那俩小儿子收尸吧,好好想想!”
吃干抹净,敲骨吸髓!
丈夫冻毙、儿子遇劫,这个可怜的、村里的女人在短短的一天内,被双重打击到窒息。
芸孃的眼中,最后一抹生的气息消逝了,再没有了往日的光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望的死气,这让原本稍显丰腴的芸孃,成了双眼空洞的一具行尸走肉。
白茫茫一片天,清凌凌一场雪。
一个,两个,无数个人的悲剧,共同堆砌成了一个悲剧的时代。
在这样的洪流裹挟下,人性的黑暗与这天地的洁白,共同构成了千百年来华夏大地上那独特的一抹灰色。
“大海走的那一天,这家就算是散了,现在小文小武也被抓了,哪怕我当牛做马,只要他兄弟俩能逃过这一劫,从此远走高飞,到时我再了此残生,也算瞑目。”
芸孃如是想到。她机械、笨拙地匆匆熄灭了快要燃尽的炉火。
她关上了房门,为了孩子,头也不回地踏上了村头的小路,消失在了远处,留下了孤单的脚印两行。
远处,白茫茫的小山丘上。
一个单薄的身影杵在雪地中央,呆立着向着小村庄望去,一片片雪花落在他的身上,肩膀和头上的白雪积了一指多厚。
一只不知名的小鸟也在旁边的雪地中翻找着食物,丝毫没有察觉到察觉旁边人类的存在。
那人像是一块本就存在于此的石头,不知寒冷炎热地伫立了不知几千年。
突然,一口白气呼出,野鸟受惊,向着青天扶摇而上。
“什么狗屁命中注定!我不信!”
抖落一身风雪,原来是小乞丐,他已经在这里观察了芸孃好一段时间了。
让我们将时间倒回,倒回到这个故事的起源。
回忆逐渐清晰起来,赣西地界内、环村傍水处,有一座小山,与其说是小山,不如说是个土丘。
即使是村里年纪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