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启。小玉看着医生的胸牌,那上面的照片明显比本人年轻许多,吴医生看起来已经工作了许多年。
“神经递质紊乱,这个可以调整,慢慢会好的。”吴医生拿着检查报告,对着田威下诊断,又转头回来看小玉,彷佛透过她的头盖骨在研究她的大脑,“突触增生,这可能是引起你脑壳发麻的原因。”
小玉看着他空洞的眼神,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田威没搭腔,他也听不懂。
“能治么?”大孃直接跳过解除疑惑,试图解决问题。
吴医生摇摇头,“国内还没有这方面的病例研究,我也只是推断。”
三个人都不说话,听起来像是绝症,但是实际上好像也并不严重,不影响吃喝拉撒睡。小玉没觉着有什么不好,她起初以为生肿瘤是癌症,要把脑壳打开来做手术,头发也要剃了,把头皮剥开,她在网上搜索的照片,还有开颅的视频,手摇转子一直扭,看着很吓人。
田威皱着眉头,他担心得比较长远,“ 吴医生,小玉这种情况会不会恶化?对日常生活有没有影响?”
“不知道。”吴医生说话简洁明了,他虽然穿着普通的白大褂,里面却是衬衣领带,衣角挺括,袖口规整,连根线头都没有,他胡子刮得干净,头发也收拾得很利落,不苟言笑,严肃认真,一股子精英作风。他见田威一脸失望,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表盘上的秒针一抖一抖地走动着,“现在这个时间,德国那边还在睡觉,我晚上跟我德国的教授联系一下,看他怎么说。”
“太感谢了!谢谢吴医生!”田威说着就要去抓吴医生的手,被他摆摆手躲过了,“你们多等两天,我先把资料发过去,德国教授都比较慎重,出结论会比较慢,我也查查外国文献,要是德国那边有好消息,我再通知你们过来。”
小玉如愿地去了李子坝打卡,也拍了洪崖洞的夜景,她把照片发给念念,没有人像,只有景色,也没有写字说什么,她不晓得念念后来怎样了,她像鸵鸟一样在逃避,她们一直没有联系。
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小玉收到了念念的回复:
小玉,对不起。我也退学了。警察说我未成年怀孕,要立案侦查,我把所有事情都说了,我男朋友不是坏人,我们在一起三年了,我们是两厢情愿,我们以后会结婚的。我爸没有打我,他带我去医院把孩子打掉了。我每天都很难过,我不想再理我爸妈,我不想跟任何人说话,我不想出门,我不想再去学校,我想去重庆打工,可我爸不让,他不准我再去找他。那天我在学校门口碰到岑恋,是她把我拉去诊所的,她抢走了我的手机,给你发消息,她看到了我和我男朋友的聊天记录,她截图发到了班级群里,发给了班主任。我想我们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我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对不起。
小玉哽着喉咙,水气涌上眼角,她揉了揉眼睛,打了几个字:念念,对不起。
发送出去显示一个红点,念念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小玉看着几行字,眼泪模糊了视线,汇聚在一起,越过鼻梁,流到眼睛里,又滚到枕头上,她蜷缩着躲进被子,咬着手,不发出声响,眼泪打湿了床单,冰凉冰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