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不大，人很少，小玉端着盘子乖乖地跟着冉时冉，他挨个给小玉说，“这是炸猪排，咖喱香肠，这个是鸡肉卷，里面包了培根和奶酪。你想吃哪个？”
小玉挨着冉时冉，她只有他肩膀高，悄悄问他，“哪个最好吃？”她看那些菜都裹着面包糠，看起来都差不多。
“鸡肉的吧，小孩子一般喜欢这个。”冉时冉瞧着小玉个子小小的，身板还不如德国小学生，胜在神情灵动，像小兔子，天真得可爱，在他眼里，小玉就是个小孩。
大嬢选了意面，小玉选了鸡肉卷，冉时冉帮她们结账刷卡，大嬢第一时间就要给冉时冉钱，她特地在出发前换好的欧元，有整有零。
冉时冉先安排她们找位子坐好，又去拿了三碗汤过来，“田姐，这几天我都会过来，不如后面统一给我？”
“也好，我每次记账哈，小玉，记得提醒我要给ark钱。”大嬢拿着叉子戳意面，她在国内吃西餐厅习惯用筷子，叉子滑溜溜，挑起来还没送到嘴里就掉了。她尝试了几次，有点恼火。
冉时冉把勺子递给她，“田姐用勺子，这样。”他示范了一下，大嬢跟着顺利地搅了一坨面，松了口气，“你们吃饭这么麻烦的啊，还是我们用筷子科学多了。”
小玉一直看着他俩，她还没有动手，也不知道要怎么动手，她不会用刀叉。
“小玉平时用哪只手写字？”冉时冉坐在她对面，凑近了问她。
小玉近距离看到他的眼睛，很是稀奇，眼球中间漆黑一点，像是琥珀里嵌着一颗黑曜石，泛着宝石的光泽，浓郁的金色饱满得随时会滴落下来，最外圈却是晕染似的灰，宝石在阳光投射下产生的阴影，自带3d效果。她有听到他说话，声音从耳朵经过脑子，没等她思考，自动地举起了右手。
冉时冉笑着垂下眼眸，小玉回过神，跟着低头，看到自己举得高高的右手，脸皮一阵发热，悄悄收回到桌子底下。
“那你用右手拿刀，左手拿叉子，像这样。”冉时冉边说边示范，他面前是一盘子蔬菜沙拉，没什么好切的，他叉了棵朝鲜蓟，一刀子剖成了两半。
小玉学着切了一块鸡肉，两只手从来没有像这样不好控制，仿佛都不是自己的，她晓得自己满脸通红，样子笨拙极了。她没有抬头，掀起眼皮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冉时冉，发现他并没有看她，自顾自地在吃他那一盘子绿叶子青菜。小玉放松下来，专注地练习用手腕发力。
鸡肉很好吃，虽然看起来颜色惨淡，没有酱油没有红油，但是入口有股浓浓的奶香味，小玉很喜欢，扭了扭屁股，晃着脑袋。这是她下意识的动作，吃到好吃的就会不自觉地摇摆。
“这个也好吃的。”冉时冉递给她一个小圆面包，他教她掰下来一块，蘸汤吃。小玉捏了捏，面包壳子硬硬的，像是机场吃过的那种，掰开却是软的，有股刚烤过的麦子香气，她学着冉时冉在汤碗里泡了泡，他说是汤，但是很浓稠，像酸奶挂在面包上。小玉细细嚼了两口，面包软软的，带着脆皮，还有奶香味，喜欢得跟冉时冉直点头，“好吃的。”
大嬢也试了试，没尝出来是什么，“这是什么汤？有点像沙拉酱。”
“花菜汤，花菜打碎了，加了奶。”冉时冉看小玉吃得开心，有种养小宠物的乐趣，“没骗你吧，面包还有好多种，明天再试试其他的。”
大嬢取了张餐巾纸给小玉擦嘴，见冉时冉已经吃好了，坐着干等，她想着找点话题陪他聊聊，“ark，你中文怎么说这么好呢？”
“我父亲是中国人，我小的时候会听，但是不太会说，中学的时候想学中文，自己在网上学的，坚持学到现在，会写简单的字，但是考试还不行。”
“那你父亲是哪里人？”大嬢看他长得浓眉大眼，个头又高，猜想他爸估计是北方的。
“重庆人。”
小玉咦了一声，“那你会不会说重庆话？”
冉时冉笑笑，摇头，“不会，没有重庆话的教材。”
小玉有点子失望，想说我可以教你呀，但是又很有自知之明自己没有那个本事。小玉默默地切着刀叉，对付她的晚餐，她发现冉时冉的盘子没有剩菜，她决定怎么地都得把这顿吃干净。
等小玉吃完，天都黑了，冉时冉把她们送回房间，说他明天一早过来，一起吃早饭。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半个老乡的缘故，小玉觉得他亲切了许多，看他转身走了，不由地跟着他跑到走廊，跟他挥手再见，“冉哥哥，明天见！”
冉时冉回头，小玉看起来很开朗，逗她会生气，转眼又开心起来，他稍微安心了一些，但是隐隐还是有点不放心，他挥挥手，看着她回房间，“小玉，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