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下坡路有些陡，条石经年累月被磨得光滑润泽，看着很美，踩着滑溜，小玉留意着脚下，慢慢把重心放在脚后跟，一步一步踩稳了。冉时冉半个身体挡在她前面，伸着胳膊给小玉借力，拐角透过一截围杆看得到底下流淌着碧绿绿的河水。
老城出来是一座桥，架在河面，跨过一个河心岛，水上有天鹅，冉时冉弯腰靠近桥栏杆，指着桥墩边两块大石头，“那里有鸳鸯。”
小玉贴着他胳膊，顺着他手指往下看，石头之间像是有个鸟窝，青翠的草丝垫着焦黄的枯叶，两只鸳鸯绕着石头游走，脑袋时不时靠在一起，互相啄动。
桥中间有楼梯可以下岛，在桥上看以为岛不大，走了两步，前方越来越旷阔，一连排粗壮的树干延伸到尽头，地上的落叶踩着嘎吱响，两边流水轻缓，时而哗啦的是划过的翘头小船，像威尼斯的gondo，一根长杆子划破水流，抽起时带出的水滴哗啦一声落回水面。
“stocherkahn。”冉时冉见她对小船很好奇，“每年夏天内卡河上会有划船比赛，等你下次挑好时间来看。”
下次？小玉想起自己这次来是沾了吴医生的光，下次不晓得会是什么时候，更不晓得还会不会有下一次。
水边空着长椅，冉时冉拉着小玉坐下，他看着水面，“下一次你可以凭自己的能力来。”
小玉靠近些，盯着他的侧脸，“自己来？”
“是不是还不知道自己将来想要做什么？”冉时冉回过头，对上她的眼睛，乌黑漆亮，眼神虽懵懂，却可以直视内心，“不晓得也没什么，不清楚的时候就专心读书，边读边想，慢慢思考人生的路你想怎么走。”
小玉想过学做蛋糕，以后去蛋糕店打工，这是幺姑婆给她计划的，她就欣然接受了，她从来没有自己想过这个问题，她要如何过这一生。
读书吗？可她读书不得行，哪一科都不得行，考试勉强能及格，她对读书也没什么兴趣。
“读书是你以后遇到的所有事情中最简单的。”冉时冉说这话很没有说服力，他是博士，是最聪明的那种人。
小玉瘪瘪嘴，“对你来说是的嘛。”
“你也可以。不会做的题每天都做，不认识的字每天都写，总有一天能学会，就是这么简单。”冉时冉表情严肃起来，他两手交叉，使劲捏在一起，骨节子都白了，“你有没有拼尽全力去做过一件事情？”
小玉回想了一遍，从小到大都是得过且过，爸爸爷爷和奶奶都没有要求过她的成绩，她也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吃的穿的都是奶奶帮她准备的，自己很少花钱，她也不喜欢什么明星偶像，没有追星梦。她又想好久没有考过试了，学校都很久没去了，突然她脑子短路一样，一片空白，忽闪出一个画面，是了，她有拼命做过一件事情，在曾友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