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全身都抽紧了，她紧闭着眼睛，周遭什么声音都没有，手抓住耳垂使劲捻，想把恶心的感觉揉碎。
脑壳又开始发胀，小玉听见一个声音，好像是自己的声音：不要怕，不要躲，小玉，你可以的。
这段时间，小玉一直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学校，她试图把所有事情都埋在最深处，一辈子都不去触碰。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挖开它，放它出来，小玉，战胜它。
彷佛又进入了那个梦，云里雾里，白老虎不见了，眼前是一团黑气，黑烟缭绕，云雾靠近那里就变成了黑色。小玉感觉到她离那团黑气越来越近，逐渐看清那中心像是个黑洞，不断吞噬着一切。
她紧张得耳朵发痛，虽然她看不见自己，但感觉得到耳朵的位置，撕扯得火辣辣的疼，她又感觉到有暖暖的东西覆盖上去，慢慢地，疼痛消失了，耳朵也消失了。
她好奇地回头，看到冉时冉站在她身后，一副黑袍神仙的打扮，跟她在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他没有看她，他看着那团黑气，高束的马尾飞扬，宽大的袖口飘起把她拢在怀里，他脚边是那只白虎，按着爪子低声咆哮。
小玉像是有了靠山，胆子大起来，她又开始思考，自己应该不是在做梦，大白天的做什么梦，她刚刚是在哪里，好像去过教堂，还上了一个岛，对了，她在岛上。画面啪的消失了。
“小玉，小玉。”
是冉时冉在叫她，她真切地听到，小玉睁开眼睛，看见冉时冉的脸，他没什么表情，他看似在盯着自己，但又像是透过她的眼睛，望进她脑子里。
小玉眨眨眼，觉得耳朵暖烘烘的，她伸手摸了摸，碰到冉时冉的手，他手正捂在自己的耳朵上。冉时冉收回手，偏头看她的耳朵，“红了，别去碰，会长冻疮。”
小玉茫然的点点头，她脑子像是不做主了，反应很慢。
“看前面那片树叶，它往哪边飘，你盯紧它，不要放。”冉时冉指了水面上飘着的一片树叶，叶子没有全黄还带着隐隐的一些绿，“把这个画面刻进脑子里。”
小玉听话地盯着水面，像是超大屏幕放映，水流得满脑子都是，彷佛把所有脑细胞都冲刷了一遍，脑壳逐渐清明。
“以后觉得脑壳不舒服就想这个画面，你读书就会越来越得行。”冉时冉脸色不再严肃，嘴角又翘了起来。
小玉点点头，又摇摇头，“我都退学了。”
“何人可会帮你联系好学校的，他会告诉田威怎么做。”冉时冉又盯住她的眼睛，小心观察着她的反应。
小玉听着耳熟，又想不起来是谁，脑子里闪过一个格子衬衫的人，“啊，那个叔叔。”
冉时冉忽然笑了，“叔叔？”
小玉使劲点头，故弄玄虚的神情，“那个叔叔说话不张嘴巴的。”
冉时冉忍住笑，抿着唇，跟小玉挑了挑眉毛。
小玉脑子里蹦出一个声音：是不是这样？
她疑惑地靠近冉时冉的下巴，冉时冉抖着肩膀在笑，喉结一动一动的，小玉忽然领悟了，“什么嘛，你也会的嘛。”
冉时冉又偏头看她的耳朵，小玉想伸手捂住，又想起他说的不要碰，灵光乍现，想起来问他，“你们认识啊？”
冉时冉点头，“我们所和他们大学有合作项目，我去重庆开会的时候认识他的。”
“哦哦。”小玉又想起吴医生，“那吴医生都认识你们？”
“嗯，吴启是医学院毕业的博士，我经常去医学院给他们当实验对象。”冉时冉简单交待了几句，拉起小玉往回走，“田姐应该逛得差不多了，我们去火车站接她。”
小玉跟着冉时冉，边走边盯着水面瞧，好像完全想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流水落叶，全部刻画进脑子里，她以前没有发现，是这么宁静美好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