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怀上我,奶奶知道后,我娘就成了这个地主家庭里生活上的“地主婆”,奶奶成了地主家的”老妈子”。
是奶奶让我娘在世时,超前享受了一下,只有二十一世纪一、二十年代,中国孕妇的特殊待遇。
由于奶奶的精心护理,我娘的整个孕期没出现任何差错。从初孕到显怀,再到挺着大肚子过夏,我娘是好吃好喝不断。
再好吃好喝,当然也是那个年代的饮食,和今天是没法相比的。
吃喝完了,奶奶就让我娘从堂屋走到东屋,再从东屋走到西屋,就这么溜达,九个月间,我娘没有迈出大门一步。
那时,庄上农业社刚刚组建,需要劳力时,奶奶自己去顶替,也决不让我娘去劳作,庄上人似乎都不知道我娘就要临盆了,当然也没人愿意关心地主家的事,都怕受到牵连。
说实话,像我爷爷奶奶这样的平民地主,在那段时间里也是很悲惨的,有些心中的苦闷只有自己知道。
就拿我小姑来说吧。自从小姑被何成明强暴后,小姑一出门就被庄上的人指指点点,冷嘲热讽。似乎小姑失去了女儿红,是小姑的天大罪恶。
小姑一气之下,渐渐不再出门,最后变成连自己闺房都不不出的人,成天就闷在屋里。
开始爷爷奶奶都十分心疼小姑的不幸,也就随她脾气去了,不出屋就不出屋。爷爷奶奶心里想,等过两年,不论何成明混成什么样子,只要他一回庄上,只要他还有良心,就把小姑嫁给他,帮他把家支撑起来。
爷爷奶奶想,又在一个庄上,到时多帮帮他们,小姑也会慢慢的过上好日子。
谁曾想到,解放了,何成明也回来了,爷爷成了地主,他成了贫下中农。
阶级的界线把他和爷爷划成了两个无形的敌对阵营,爷爷就是跪下来求他,他也不会娶小姑。
况且他又正处在风生水起的兴旺期,何愁娶妻成家。
当爷爷奶奶看着何成明和大王庄一户中农的女儿成婚后,就死了把小姑嫁绐何成明的念想,开始操心我小姑的事。
奶奶先是托亲戚、媒人,保纤说媒,想给小姑定下一门亲事,以便过个年把,待小姑十六岁了,就好成婚圆房,了却一桩心事。
谁知道:一是小姑出生地主家庭的成份;二是小姑未婚,已先失去女儿红的事,附近十里八乡都知一二;这就造成了好一点的人家又都不想和爷爷家结亲,一些二婚残疾人想结亲,爷爷奶奶又觉得对不起女儿,自然不同意。
由此一来二去,就拖了下来,到爷爷去世,小姑的婚事也无定落。
转眼小姑就十八岁了,十八岁的姑娘,在那个年代,还未出阁,还未定下婆家,那就是老姑娘了,要被人耻笑的。
小姑由于长期闷在闺房,渐渐出现一些心理疾病,如行为古怪、脾气古怪、不说话不理人。
那时谁也不懂什么心理疾病,都以为小姑受到强暴后,受到了刺激,有些神经病。开始奶奶还请镇上的郎中上门给小姑医治,渐渐也看不出什么效果,奶奶也就任其自然了。只是想着早点把她嫁出去。
爷爷去世时,小姑似乎没什么反应,也不哭,也不悲。这让奶奶原本最疼爱闺女的情怀消失殆尽,把一个心全放到了我娘身上。
也就在这年的三月份,一媒婆找上门来,给小姑说亲。说是离我们何家庄有三十里的丁家洼村,有一位刚退伍半年的小伙子,是个孤儿,比小姑大七岁,家里是贫农,还是个党员,长得那都好,就是有些残疾,少了一只手,说是在朝鲜战场被炮弹炸掉的。
小伙子啥要求也没有,家里有三间房,只要姑娘愿意,可以立马成亲。
奶奶听完媒婆的话,原本是不愿意让小姑嫁给残疾人,现在爷爷又不在了,留着小姑在家,也不知猴年马月再有人上门提亲。于是就一狠心,同意了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