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小姑夫就在媒婆的陪伴下,来到奶奶家相亲定婚。
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小姑十八了,也变成了大姑娘。
由于长期眷属闺房,长的人高马大,除了脸色苍白不像爷爷,其它地方更和爷爷相像。
当然作为姑娘自然不是那么俊秀,可也是五官端正,肤色水嫩,眉清目秀的。
唯一的缺陷就是不说话,没有笑容。奶奶事先和小姑说了说,给她定亲的事,小姑似乎有心离去,没说一个不字。
小姑夫还是看中了小姑,把他所有的残废军人补贴都给了奶奶,说是给小姑的彩礼钱。并向奶奶保证,娶了小姑后,绝不会亏待她,只要有一口吃的也会让小姑先吃。
奶奶看着小姑夫诚实的面孔,信也如此,不信也如此,心想只要小姑嫁能出去了,好歹在庄上就再无人背下里把小姑失去女儿红的事当故事传说了。
小姑夫向奶奶说,现在是新社会了,我又是退伍军人、党员,我不准备按过去乡下的老黄历择日子办喜事。我们是劳动人民,我准备就在五月一日这天,把喜事办了。
小姑夫回去准备结婚的大事了,奶奶这边也不轻松,怎么说也是奶奶的亲生闺女啊,如果不是当初把何成明接到家里过,闺女也不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
硬是何成明这个挨千刀的混蛋,让一个能说会笑活泼开朗的闺女,变成麻木不仁,精神滞讷的人。奶奶气的又在心里,默默地咒骂何成明一遍。
看看现在家中的状况,一没钱财,二没人气,为了让闺女出嫁,将来有一个好的生活,奶奶和我娘商量,把当初为我娘成婚时的做的喜服拿出来,奶奶依照小姑的身高,自己动手改了改,作为小姑的出嫁喜服。
奶奶又把早年备下的将来给三叔成婚用的被面、被里拿出来,缝制了四床新被子作为嫁妆。
又把自己出嫁时娘家陪送的金银手镯盒,全部拿出来,给了小姑,又把小姑夫送的彩礼钱,原封不动地作为压箱底,给小姑出嫁带走。
都说女儿是娘的心头肉。
小姑这些年的状态,让奶奶不再热衷于心肠,但看着小姑就要出嫁离开这个家了,奶奶心中又是一万个不舍得。
小姑出嫁的头天晚上,奶奶让我娘休息后,她就来到小姑房间,上床把小姑搂在怀里,长一句短一句,左一遍右一遍,无休无止地向小姑交待着她能想到的一切。小姑依旧麻木地不说话,甚至连“哼哼”都没有。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没有不疼闺女的娘”。
第二天一早,小姑夫带着媒婆和村上的三个小伙子,赶着一辆驴车来到奶奶家,小姑夫在奶奶家大门口放了一挂鞭炮,就把小姑接上车带走了。
庄上的人听到鞭炮声,都跑出来看热闹,但没有一户人家走近来道声“喜”的。
奶奶似乎尝够了这种世间淡漠,人情冷暖,更理解当时的阶级成份界线。奶奶看着即将离开出嫁而去的闺女,心头那份失落感,真是千言万语也道不明。奶奶吩咐我爹,要一路把小姑送到夫家,要看着小姑进入洞房才能回来。
小姑出嫁走了,这一走,再也没有回来过何家庄。
小姑没有回门,奶奶也没办回门喜酒,即便每年的大年初二,都是女儿回门的日子,小姑也没有回来过一次。我不知道小姑是伤心过度,还是精神错乱。总之,奶奶也没有去看过小姑,小姑也没有回来看过奶奶。
在我记忆的日子里,奶奶实在想念小姑了,就让我爹去趟小姑家看看,回来给她絮叨絮叨。有时,奶奶左一问右一问,问得我爹也烦了,就会说句:“娘,你烦不烦?再问你就自己去看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