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出嫁了,嫁到了丁家洼后,开始了人生崭新的生活。
在丁家洼村,没人把她看成地主的女儿,也没人歧视她被人强暴过。
小姑从地主家庭进入到贫下中农家庭,瞬间从反动阶级变成革命者的同路人,不过这一切,对小姑来说,似乎没有什么改变,改变的只是,她这个地主女儿却生下了许多贫农儿女。
小姑夫是个很好的男人,虽然有残疾在身,但他照样忙前忙后。
当他大婚之后,看到奶奶借着压箱底,原封不动退还给他的彩礼钱,他感动了,感动的由心起誓,今生一定要对得起小姑。
十来年间,小姑小姑夫生了三儿三女,原本还过的有滋有味的生活,因孩子接二连三地到来,一家人又陷入贫困境地,无法自拔。
中国有句话:一张白纸好画最美最新的画。还有句话叫:穷则思变。
小姑嫁去的丁家洼村,就是个十年九年灾的穷洼地,不是涝就是旱,一年辛苦到头,打的粮食根本不够种粮人吃。
要说我们何家庄是块兔子都不愿拉屎的地方,那丁家洼更是蚯蚓都不生存的不毛之地。就在这块土地上,小姑、小姑夫拉扯着六个孩子,走过寒冬,熬过酷暑,不知不觉被时代牵引着,终于跨入了改革开放的大好时代。
因为小姑从未回过娘家,我也是在十岁左右和我爹去过小姑家一次,见过一次小姑,但印象不深。
小姑夫带着儿子、女儿来过几次我们家,基本上都是当天来,吃过中饭就回去了。我和几个表妹、表弟都不熟,甚至都分不清他们谁是谁。
奶奶过世后,小姑夫带着四个表妹表弟来给奶奶上过一次坟。当我爹过世后,我和小姑她们一家人就断了往来,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任何一人的面。
1998年,我在政协工作时,一天随意翻看政协报刊,被一篇介绍特区政协委员的报道吸引住了。因为介绍的这个恃区政协委员是从丁家洼走出来的企业家,他在特区创立的企业竞然在香港上市,现在成了特区当地一位很有实力董事长。
看完这篇报道,及文中董事长的姓名,我猜测那董事长十有八九就是小姑的大儿子。
因为和小姑一家多年都不住来,我不知道他们的情况,他们也不知道我的状况。
为了证实我的猜测,也为了抚慰下我对小姑关爱的心,我还是厚着脸皮,给我在原县城小学当老师时的同事打了个电话,谎说我在我们县的丁家洼有个小姑,我和他们一家好多年都失去联系,也不知道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想请老同事有时间时,帮我去趟丁家洼看看。
当我说出小姑的姓名,这位过去的同事很热情,立刻答应过两天休息时,就骑自行车跑一趟。
当我再说出我表弟的姓名时,同事立刻惊讶地说:“你是说在特区的丁董事长是你表弟吗?他现在是咱们这里的大红人。人家很有钱,去年回来时,县书记、县长天天陪着他。电视里天天播。不过听说他把他爹娘都接到特区去了。”
“我也是道听途说的,具体情况也不准。那我明天就帮你去趟丁家洼村,回来再打电话告诉你具体情况。”老同事说着就转变了出行的时间。
笫三天一上班,我就坐在办公室等电话,果然我那老同事很守信誉,九点半钟,就给我打来电话。老同事告诉我,他昨天骑着自行车去了趟丁家洼,找到我小姑家,可惜村里最好的房子,却是铁将军把门,家中没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