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准备给他的,我也知道她是扔给他的,只是阴差阳错落到了我手中。
但周围的男女同学都在起哄,不嫌事大地想看看他俩的处境、反应、行动,一起喊着“不给,就是不给。”
正在我无可奈何时,那位女同学挤到我桌前:“把糖果还我”,我不知怎么了,特别听话的把糖果还给了她,她随手给了我同桌那位男同学。
就在同学们正准备起哄嘲弄他俩时,那女同学的话已出口:“你也不想想,我就是扔给狗,也不会扔给你这个“五类”分子的后代。这点觉悟本姑娘还是有的,不然我不成了分不清阶级路线的糊涂虫了。”
此话一出,立刻把抢糖果的闹戏压住了。阶级斗争那是我们这些刚刚长大的人,手中最有利的利器。只要阶级斗争一出,立刻镇住一大片。
同学们都回到了座位上,我却恨的牙痒,又无可奈何,谁叫我真的是地主的孙子呢。
你说,我招谁惹谁了,我一没吭声二没掺抢。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碰上都倒霉,就因为我是地主的孙子吗?
我拿着几颗糖果,还陷在往事中,就听三叔说“娘,我二嫂走这么多年了,怎么也要给我二哥再续一位呀。二哥才四十岁,年龄还不大。”
听三叔一说,我又回过神来,我也想听奶奶说说,我爹为什么没有给我找个后娘的事。
平时这事是家中的话题禁区,我一个毛孩,又是我爹的事,我不敢问,也听不到。但我也看到我们庄上有的人老婆去世后,再找老婆的,还有好几家呢。
有比我爹年龄小的,也有比我爹大上一、二十岁的。
只见奶奶一边下着面条,一边叹了口气说:“你二哥现在过的苦啊。你二嫂走时,他才二十五岁不到,正是婚娶的好时光。当时考虑到你二哥对桂花的感情很深,也不便提。三、五年过去后,我想,你二哥是个不善当家操持家务的人,要是我不在了,你二哥带个孩子咋过。就和他说,再续个吧!你二哥既没点头也没摇头,那时他就开始很少说话了。我想你二哥对桂花还是啥不得,没法点头,但不摇头就说明他也不反对。”
“这种事,只有当娘的我来做。我就找媒婆去给你二哥说媒,寻一个合适的就行了。”
“半年多过去了,媒婆也没给咱一个回话,于是我又提去十个鸡蛋,找上媒婆,想催催这事。可媒婆倒好,收了鸡蛋却推了这事。说是她跑断了腿,走百家进千户地好心说媒,可姑娘家一听是嫁到地主家,就把她骂出来了。就是一些寡妇也坚决不愿嫁给地主儿子。媒婆说给你二哥保不成这媒,要我不要再找她了。”
“我一听这话,也不敢跟你二哥说,就趁着你二哥下地干活时,去找我娘家的一些亲戚,让他们想法帮你二哥寻个媳妇。就这样,一来二去,媳妇没寻成,到进入了几年自然灾害中。”
三叔坐在旁边也不吭声,看着奶奶一边弄面条一边接着说:“那时庄上,家家户户开春都没有吃的了,有孩子老人多的家庭,先是出现老人饿死,又出现孩子饿死的。”
“开春,生产队停止了对咱家的口粮分配,说是地主家庭首先不分配口粮。眼看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了,我和你哥说:不中,咱三人也出去要饭吧,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吧。你二哥要面子,不愿去。我就拉着孙子,弄个破筐、碗筷出去了,往县城人多的地方要饭去了。”
“那我二哥一个人在家也没有吃的啊?”三叔插嘴问道。
奶奶接着说:“你二哥也可能在家饿很了,也可能不放心俺和他儿子,没两天俺三人就在县城相聚了。你二哥不好意思要饭,就找了一家公家的饭店,不要工资,白天帮着干杂活,晚上住在店里看店,一天管三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