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开心……是我总算错……”
听南宫括问起周易之事,淑姜立时神情恹恹,不自在起来。
不知是长大的缘故,还是受了夕墨之事的影响,近两年来,淑姜对菀风的感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淑姜从没怀疑菀风是为她好,但已不似最初那般,对菀风言听计从。
“是你太笨了吧。”南宫括调侃道。
“对,就是我太笨了,所以,根本不应该学占卜。”
得到这样赌气的回答,南宫括一愣,随即收敛笑容,“阿淑,别这样,筮卜是每个巫者必须要学的,以后用不用是另一回事,阿菀这可不是在逼你。”
“我没说邑宗大人逼我,就是我太笨了,学不会。”
“是学不会,还是不想学?”
“是学不会!”
“那你敢不敢来红树湖?”
“这和红树湖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让周国最有学问的人看看,你究竟是不想学,还是学不会。”
就这样,三日后下午,淑姜骑着战豹,独自前往红树湖。
这两年来,淑姜不仅适应了战豹的速度,也学会了骑马,只是社庙不养马,所以,每次去红树湖时,南宫括都会让战豹阿申去小舍接淑姜。
穿过落红纷飞的桃林,不远处又是一片锦绣。
绿茵上的花色,几乎遮去了草色,地上仿佛铺了块织锦,将淑姜迎向密林,步入林间,树上更是花雨飘洒,少女一路行来,不觉染了满身芬芳。
行到岸边,淑姜突然踌躇起来,心中暗暗数落起南宫括。
越过春波,对岸岛上,不见南宫括,只见一名素衣公子,端坐在茅草棚下,眼前放着一盘棋。
淑姜咬了咬唇,解开小舟,自己划着桨渡湖,岛上的人似沉浸在棋局中,全然没往淑姜那边看。
直到淑姜上岛,系好小船,那人才抬头,对淑姜温柔一笑,“阿淑,你来了。”
“是,四公子,括哥哥呢?”淑姜坐到了灶火边,和姬旦保持着一段距离。
“阿括说要带新鲜的肉脯和春酒来,会晚点到,你且随意,不必拘谨。”
怎么可能不拘谨,淑姜在心内小声腹诽。
不知为何,单独与姬旦一起时,淑姜总不知该说什么,若说她和姬旦是朋友,好像也只南宫括在的时候,他们才是朋友。
想想呆坐着也不是事,淑姜拿出了蓍草算筹,开始算了起来,这一根根青黄色的小棍子,光是摊在手上,就叫淑姜脑子里梗成一片,怎么也数不清。
淑姜强压不耐的情绪,拿起树枝,在沙盘上记录着步骤,并演算起来。
按道理,每次爻变只可能得出四个数,分别是六、七、八、九,除此之外,不可能再出其他数字,偏偏淑姜总是数着数着就乱,演算自然也跟着出了错。
这一次,淑姜又得出了不对的数字,气得她忍不住把蓍草在沙盘边上敲了敲,没曾想这蓍草竟是一下断了两三根。
淑姜一愣,莫不是自己敲太多次,把蓍草敲脆了?再想到回去后,不知怎么同菀风交待,淑姜又扶了扶额。
“怎么了,阿淑,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把蓍草敲断了。”
“是没选好吧,只长了几年的可不合用,起码得是十年以上的。”
“大概吧……”
听姬旦这么说,淑姜不由一阵心虚,菀风确实交待过她,选蓍草,一定要选长了十年以上的,并取其中最老的草茎。
若有百年、千年者更佳,只是,光十年以上的蓍草已是难寻,淑姜没什么耐心,自是滥竽充数,没有全然按菀风的话做。
见淑姜一脸失落,姬旦起身向她走来,淑姜心下又是慌乱,也手足无措地起了身,不明所以地看着姬旦。
“把蓍草给我。”
“哦。”淑姜慌里慌张地将蓍草递了过去。
姬旦接过,端详了一下道,“阿淑可知为何要用十年以上的蓍草?”
淑姜摇头,这事菀风没说,她也没问。
“蓍草三年左右生一茎,十年蓍草一根三茎,头一个长出的草茎,芯空皮坚,合玄虚之道,故可通灵占卜。你这些蓍草……多数不足十年,有些草芯都是实的,这样的蓍草,看着结实,实则不堪一击。”
“原来这样啊……那……百年的蓍草,是不是一根三十茎?”
“正是,千年蓍草生三百茎已是极限,也因历世千年,最能解人事吉凶。”
淑姜连连点头,这些本该她主动向菀风询问的,却因抵触占卜,才没有去问,而她也深知菀风的脾气,有些问题她自己不提,菀风也不会主动教。
淑姜走神之际,又听姬旦道,“既是不合用,也不必用了。”
还不待淑姜反应过来,姬旦已是将那些蓍草扔进灶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