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比起常来家里的那些亲戚,文秀婶反而喜欢不来往的这些人。
大家形同陌路,各过各的日子,各睡各的觉,各翻各的身,互不打扰,各自欢喜。
这些年她经历过太多是非,每家情况不一样,人和人也不一样,三观和德行更不一样。
所以对她来说,不是兄弟姐妹越多家里就越幸福,而是恰恰相反。
她是真的讨厌小生家里这些虚伪和事儿多的人,用侄娃传良的话说,就是这些人一边烧香拜佛一边损人利己。
反观人家邻居淑芬家,人家也有四五个姑子姐,可人家对淑芬就像对亲妹妹一样,每次回娘家来不是给淑芬买的衣服,就是给几个侄子侄女买的吃的。
她们从不在外人面前提淑芬任何不是,即使在自个家里,俩们几个聊的也是她们自家的事或身边一些有趣的事。
偶尔淑芬和她男人吵个架,无论淑芬对与错,几个姑子姐都是向着淑芬骂自己的亲弟,连淑芬婆婆也骂自己生的儿子。
像人家这种家庭想不幸福都难,像这样明事理的婆婆和姑子姐想不叫人尊重也难。
文秀婶心里是羡慕邻居淑芬的。
可她也知道,羡慕归羡慕,同人不同命。
所以她有时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又会忍不住想,她上辈子肯定是做了杀人放火的坏事了,这辈子才会嫁给小生叔,遇上他家里这一窝猪。
不过恨归恨,无论怎样样,也还是一家人。
文秀婶还是会把她在塑料大棚里种的蔬菜摘回家来给小生的这些姊妹们吃,也会在她们回家时给她们家里也带上些。
这些年文秀婶一个人在家里种了四个塑料大棚,小生叔在镇上开了家小诊所,来找他看病的病人很多,两口子各忙各的。
文秀婶在地里挣的钱除了供几个孩子上学外,剩下的全贴在家里吃穿用度上了。
小生叔挣的钱则全部存了起来。
不过当文秀婶问起这些钱的时候,他却是这样说的:
“我全部进了药了,哪里能存下钱,这世道能不亏本已经不错了。你看这社会,人吃人,人害人,说不上战乱马上就来了。”
文秀婶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自从嫁到这个家里,她几乎每天都能听见小生和他母亲在说这种话。
要么说村里哪个人当年害的她们,要么说村里哪个人想要害她们,骂村里没个好人,再要么就是战乱马上要来了,地球马上要毁灭了的这类话。
刚开始她也挺害怕的,可后来她发现除了这母子俩每天疑神疑鬼的不断抱怨和杞人忧天,村里别的人家都活得很开心。
大家站在水渠边聊天时也都夸赞说这几年社会越来越好,村里人的日子也越来越好,脸上全是满足的答容。
所以渐渐地她也就不怕了,她甚至发现她以前是被这对母子俩给洗脑了。
现在她不再听他们造谣生事,也不再搭理他们那些疯话。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经常被他们气得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