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全(1 / 2)

玄烛塔里每间屋子都不大,里面的布局也大体仿佛,花睿把二人领到花潋暂居养伤的那间房前就走了,留高少怀独自进去。

进到屋中,高少怀在离床三步的位置站定,略一拱手:“花潋塔主。”

花潋人如其名,是个水一般温柔的女子。她不大显得出年龄,穿一身简单的素色寝衣,长发半绾,靠着大迎枕坐在水青色的轻纱幔帐中,闻声朝高少怀望来,未语先笑,甫一见面就叫人如沐春风。

“高娘子。”她眉目微低,嘴角笑容温雅而克制,轻拍身下的床榻,“屋里简陋,也没有别的坐处,你身上有伤,来我身边坐吧。”

高少怀依言朝她走去。直到在床边坐下,她才看出花潋大约已经不年轻了。女人娟秀的眉目间已经生出些许隐约的细纹,却挡不住她那股水乡女儿般的灵秀气,温润中透着矜贵、矜贵中又添婉约。玄烛塔内处处节俭质朴,除开暗藏的机关精妙无双,别处甚至显得有些简陋,可花潋坐在其间,却仿若美玉置于华屋正中,让周遭猝然生出一种别样的光彩来,明明也没有什么压迫感,却偏就让人忍不住屏息。

面对这样一个人,高少怀心中警惕陡生。

她为数不多的心眼儿全是自己摔打出来的,江湖走多了,深知“咬人的狗不叫”这个道理——往往越是看似无害的人就越是危险,毕竟江湖中之中危机四伏,光靠运气可抵不过世道人心。

一眼看出她的“不自在”,花潋抿唇浅笑,神色歉然,“抱歉,我昏迷许久,身上无力,此时还起不来身,多有怠慢,还请高娘子海涵。”

她单手撑在床上稍稍坐直身子,朝高少怀那边靠近了一点。

“论武功,你应当在我之上。”她的声音也很温柔,语速比寻常江湖人慢上些许,“只是我到底年长你许多,又听大师姐说你和我们家阿灼相交甚笃,既是如此,我也当你是自家晚辈,便托个大,叫你一声少怀,可好?”

高少怀:“……”

这搞错了吧?就花灼那不要命的疯劲儿,她师母居然是这么一副性子?

桐花谷中她最小,人又皮得很,幼时是师父领着师兄师姐一起把她带大的,她师姐就这么唤她。这一声“少怀”正中高少怀的死穴,将她心头警惕砸了个七零八落,女人水洗过一般清越的声音软绸似的擦过耳廓,她人都僵了,“不自在”真的变成了不自在:“花前辈自便就好。”

花潋笑道:“好,我在玄烛塔这一代弟子里排行第三,你也叫我一声三姑吧。”

“实在对不住,让你费心费力替我取药,”花潋重伤初愈,身上还没有力气,很快就又靠回了大迎枕上,她看着高少怀,双唇微张,欲言又止,“是阿灼这孩子算计你了吧。”

面对这样一个病弱有礼还顶着长辈身份的美貌女子,高少怀的声气都低了三分:“无妨,塔主……三姑遇刺本就与我有关,我责无旁贷。”

“是阿灼告诉你的?那孩子……”花潋轻轻摇头,“裴玠中毒是有歹人存心不轨,我遇刺是因为我怀璧其罪,怎么能说是你的责任呢?”

她说出的分明是否定他人想法的话,听到耳中却叫人分毫不觉冒犯,反倒处处都熨贴。高少怀糙汉莽夫见多了,生平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面对花潋温柔的笑脸,她理智地琢磨了一下,不得不发自内心地承认这种人可能真的有他们的厉害。

至少她现在坐在花潋面前,“春风”迎面拂来,她是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的。

她甚至都不忍心反驳花潋,只好沉默以对。

“不论阿灼如何说,此事都不是你的责任。”见她不说话,花潋叹道,“她年纪轻,想法难免偏激,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却不能如此不懂事。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大师姐都跟我说过了,于理,我欠你两条命。于情,阿灼是我亲手养大的,那孩子心里对你有愧,又不知该如何弥补,她那般算计你因由在我,也自当由我替她弥补你。我玄烛塔虽非名门大派,在望月山一带也算有些势力,你若有何需要尽管开口,我定会全力以赴。”

眼见她越说越夸张,高少怀不得不开口:“言重了,我只是为三姑取了药,谈不上救命,更别说是两条。况且阿灼已将‘逢春丹’给我,此事便算两清了。”

花潋摇头:“不是这么算的。”

“玄烛塔向来不参与江湖争端,当年祖师奶奶曾与正魔两道各大门派定约,玄烛塔不涉江湖事,两道诸派也不得犯我玄烛塔,这次却……”她微微苦笑,“玄烛塔弟子不畏毒,可朝晖古城里那些不会武功的寻常百姓却沾不得这些。我们承诺过要庇护朝晖古城,为天下女子谋一立身之处,他人虽无义,我们却不能食言——哪怕我死,也不能用朝晖古城上万百姓的性命冒险,来为我取药。”

“所以大师姐其实是想过要放弃我的。”

这话像一根若隐若现的细线,瞬间穿上了之前所有古怪之处,高少怀隐隐猜到了什么,愕然看向她。

“可阿灼不愿意。”花潋执掌玄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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